盛长夜的手还未推开门时,门外便已响起一把娇柔的嗓音。
“公子,奴婢过来送茶水。”珍宝立在门外道。
盛长夜颀长的身影在烛光的倒映下映在了门窗上,珍宝痴痴地看着那道身影,暗暗思忖着待会儿门开后自己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谁知,盛长夜听到她的声音后便止住了脚步。
珍宝再向前看过去时,门上的身影又消失了,大约是人又折回了内室吧。
这时,门外传出他醇厚低沉的嗓音,“进来吧。”
珍宝一手托着茶盘,一手轻轻地推开门,脚步轻缓地跨过门槛向里边走去。
“公子。”
珍宝抬手将热茶捧到桌上,上身微低,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颈脖。
烛光摇曳下,白皙外笼罩这一层似有似无的氤氲的红,正对着盛长夜而去。
“这是我方才泡的龙井,下去老爷刚带回府中的。”珍珠柔声道。
盛,右手轻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姑娘让你过来的?”盛长夜看向她,面色淡然,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凌厉。
珍宝将另一茶盏也放在桌上,柔声道:“是我方才听珍珠说起公子要和姑娘在书房中谈事,这才赶紧泡了茶送过来,不要叫公子和姑娘待会儿口干才是。”
盛长夜看着那盏茶,样式普通的白瓷杯中碧波荡漾。
珍宝泡茶的手艺倒是比她的人品好多了。
片刻之后,盛长夜才抬眼向她看去,他的桃花眼中此时再也没了平素的放荡坦然,却是多了几分凌厉和愠怒。
“听闻你祖父是秀才出身?”
盛长夜低沉的声音在宽阔的书房中回响着。
“是的,公子。”珍宝欠身道,“我自小便是在祖父身边长大的,虽说不上书香门第出身,也是耳濡目染长大的。”
说起自己的祖父,珍宝脸上便多了几分自得之色。
她祖父秀才的出身在他们合县老家可是独一份的。因她父亲自小贪玩于学业上无所建树,打自己出生后,祖父便将自己从小带在他的身边,教自己读书识字。
珍宝从小能在合县老家鹤立鸡群,不仅仅是因为她出众的美貌,也是因为她自认读书识字非一般庸俗女子。
盛长夜长指轻扣桌面,他沉郁的嗓音伴随着清脆的响声而出,“既你祖父秀才出身,也曾教你读书识字,为何你却不记得书房重地闲人勿进这一铁律?”
盛长夜话音刚落,珍宝脸色骤变,白皙的脸颊上红一阵青一阵的,随后身体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盛长夜寒光凛凛的目光越过她的脊背,落在更远一些的地砖上,正想要再说些什馊聪炱鹆怂勿ㄇ峥斓纳音。
“你在里面吗,何安?”宋皎敲了敲门。
珍宝听到敲门声,神色惊慌的抬眼向坐在高处的盛长夜看去。
盛长夜愠怒的目光却在一瞬间如数消退了。
“那日我救你,不是因为怜惜你或是别的,而是因为姑娘心善,见不得你与珍珠姐妹落入那恶霸手中。你若心怀感激,便应好好侍奉姑娘,不要再起那些无谓的心思了。”
长长的一席话,听得珍宝心中似有碧波翻滚。她没有想到公子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更没有想到原来那日他会上前竟是因为宋皎的缘故。
“去开门吧。”盛长夜道。
珍宝飞速从地上起身,再也不敢故作姿态地向他看去。
“我都听到你说的声音了,再不开门我可就自己进去了。”宋皎凶巴巴地在门口喊道。
珍宝站在门边,深吸口气,这才从里面推开了门。
“姑娘,公子正等着你呢。”珍宝盈盈一笑道,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宋皎莞尔一笑道:“你们难不成是在里面说什么悄悄话,我可在外面等了好久啊。”
珍宝也笑道:“公子正等着姑娘来呢,是珍宝做错了事,惹公子不开心了,这才挨了一顿骂。”
说要,珍宝便将宋皎迎客进去。
“姑娘快些进去吧,公子可是等了好久了。”
珍宝躬身出去,走到门边正要阖上门时,正听到房内响起宋皎娇软动人的说话声。
“珍宝为什么对我总是小心翼翼的样子,是我长得很凶吗?可是珍珠就不会呀。”宋皎疑惑不解地说道,“而且我长得这么好看,一点也不凶的。”
盛长夜抿唇一笑道:“哪有姑娘家这么自吹自擂的。”
宋皎毫不犹豫地反驳道:“夸大事实的才叫自吹自擂,我这叫实话实说。”
盛长夜看着她洋洋得意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将放在一边的账本拿了出来。
“不知宋老板可不可以查验一下今日的账本有无问题?”盛长夜笑道,桃花眼看向宋皎时更是温柔。
宋皎凑上前去,入目所及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自己看不大懂的货物名称,顿时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啊,原来我是文盲!”宋皎感慨道。
二十二岁花季少女,一朝穿越秒变文盲。
宋皎有种感觉,重生有时候可能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多活几十年的,还有可能是为了延长你的学习时间。
盛长夜注视着她的表情从雀跃变成纠结再到最后的颓丧不已,唇角勾起,桃花眼中又染上了点点笑意。
那日在天香居写方子时盛长夜便知她不识字了,现在让她看账本确实是为难了。
“拿纸笔过来。”
“干嘛呀?”宋皎疑惑地看向他,“不是来对账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