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第一天,吴缺缺开始注射动员剂。
尽管她一再强调,会无条件相信医生,不需要再给她科普那么多专业知识。
但林医生还是坚决维护她作为捐献者的知情权。
“作为医生我有义务让你知道这些。”
“哦哦,好的。”
前几天,手术室外,吴缺缺第一次见林医生,当时只觉得这医生很好说话。
这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林医生是个很……怎么说呢,除了对自己的病人,其他人,不管你是医院金主家的女儿、还是位高权重的领导、亦或只是搞卫生收垃圾的阿姨,他都一视同仁——绝不会多看你们一眼。
但又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让人讨厌的样子,相反的他对谁都很平和,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客观又理性。
可就是让人觉得,不亲近,很梳离。
之前,楚兮就给吴缺缺打过预防针:“林医生很淡泊,除了专注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对其他的一概不理,这点倒是和你有几分像。”
吴缺缺心想,人家是多厉害的人物,我哪能跟他像啊。
“我们会连续给你打四针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也就是动员剂。打这个的目的是为了促进造血干细胞大量生长,并动员它们到外周血中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林医生拍了拍自己的左手臂:“直接从这里像普通抽血一样,抽出全血,再提取造血干细胞。”
林医生虽然不可亲,但吴缺缺心里,却是极其尊重他的。
可能有些专业术语听不懂,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她煞有其事的点头:“嗯,那的确会方便很多。”
“可是,很多捐献者担心这个动员剂对身体会造成不良影响。的确,会有一小部分人对这个药物产生短暂的不适感,可能会出现发热、肌肉酸等现象,但一个星期后会自动消除,不会对捐献者造成远期影响。”
“那就好。”
“请相信我们,不会为了救一个人,而去伤害另一个人。”
吴缺缺原本就没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大事,突然听到林医生这样郑重严肃的向她承诺,心里竟油然生出一股荣誉感来,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相信的,林医生刚才不是也说了么,和普通的抽血一样,没什么好担心。我相信林医生。”
入院第五天,吴缺缺正式完成造血干细胞捐赠,抽血过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换好衣服后,她被医护人员带到一个密闭干净的房间里。
医生从她左手臂扎针取血,血液经输液管流进一个叫血细胞分离机的机器,再从机器中流出来,经右手臂输液管输送回吴缺缺的身体。
如果工作人员不告诉她,已经捐献完毕,她还以为这是前期检查工作呢。
难怪楚兮会说,剩下的还会还给我。估计,那血细胞分离机就是用来,提取造血干细胞的。
整个过程,吴缺缺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豪门密爱:你好,靳先森
吴缺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递给楚兮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明白,一句客套话。我还不至于这都当真。”
这种场面客套话,说的人张口就来,听得人听过就忘,谁还能拿这当真。
果然。
楚兮摇头:“不是客套话,是给你的承诺。”
“……”吴缺缺想了想:“他要给我当厨师?”
楚兮忍俊不禁的嗤笑一声:“他不会做饭。你只要记着,你以后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找他就好。”
她能有什么事,一个每天朝九晚五过着千遍一律的生活、一人吃饱真正的全家不饿的人。
不过既然别人这样说了,那就听着呗:“嚯嚯嚯!我得到了一个阿拉神灯。”
吴缺缺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没。只是奇怪,你怎么会突然对楚姥爷说那样的话。他可是个半夜能自己一个人,在墓地野坟场睡大觉的人。根本不信这些神啊鬼的。”
“是嘛!”吴缺缺有些奇怪:“他不信那些?那我看到他,在你们医院的许愿树上挂心愿。”
“许愿树?哦,你是说医院家属活动区的那棵树?”
那原本就是一棵普通的大榕树,最开始就因为一个小姑娘,顺手在根须上系了根红丝带,忘记拿走。
被后来的人看到,以为是棵祈福树,就纷纷效仿。
时间久了,那棵树倒是真的跟有了灵性似得,树干比别的树长得要粗,根须也比别的树长得更多。
于是,上面的红丝带就越挂越多。
楚兮对此一直都很嗤之以鼻:在医院手术室旁,弄棵祈福树?这不就跟卖矛卖盾一样荒唐可笑么!
病人,要是好了就是菩萨的功劳;死了,就是医生的罪过?
也不知道以这些人的智商,是怎么挣到那么多钱,把家人送到这里来的。
“对啊,上面挂了很多,我那天无意间看到了楚姥爷的。我以为他信,所以,才那样安慰他的。”
具体大家在祈求哪路神仙,吴缺缺就不得而知了,刚才也只是随口说了一个,也不知道对不对。
“楚、楚姥爷?”楚兮觉得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中,再也没人比楚姥爷更不信神明的了。
楚兮不信,那是因为她所接受的知识,让她笃定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上帝菩萨之类的。
能帮人完成心愿的是钱,很多钱,足够多的钱。
而楚姥爷是纯粹的无神论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