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允一直记得那一幕。
她和父母站在那扇门外,看着周韵姐从关押她哥的地方,步履艰难的一步步走出来。
周韵抬头看到她们时,突然蹲在地上恸哭不止。
那天的太阳热的像是要把空气中的一切的熔化掉。
周韵和唐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五岁,初相识。
一起玩耍,却又相互嫌弃,争抢,打架,告状,一样也没落下。
十五岁,情窦初开。
青春悸动的年纪,最容易相互倾心。
有男生给周韵写匿名情书,被老师人赃俱获的逮住,要求她说出男生的名字。
那天放学,周韵哭了一路。
唐霆头疼的抓狂:“哪个怂货写情书还匿名啊!哎呀,行了,别哭了!头都被你哭懵了,明天我帮你搞定。”
他所谓的搞定,就是在课堂上,向全班承认自己是写情书的那位。并大言不惭的跟老师保证,一定带周韵考市里最好的高中。
他说到做到。
二十五岁,一诺定终身。
周韵生日那天,他把她带回母校,在校门口深情郑重的向她求婚,并让恰巧经过的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帮他们拍了一张合照。
唐霆出事后,周韵颓废过一段时间,之后,就变得异常平静。
经她同意,周家把聘礼钱悉数退还给了唐家。
从此,除了周韵和唐允偶尔往来,两家人鲜有交集。
在过去的十年里,每次看到父母因为唐霆的事情,长吁短叹,被人指点戳脊梁骨,唐允就会对自己的哥哥产生一种,难以理解的怨气。
就算最开始,他是一时鬼迷心窍走错了路,那出狱后呢?
难道不应该跪在父母面前忏悔,请求原谅,努力弥补自己的过错吗?
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自甘堕落,成了一个烂泥一样扶不起的人?
为什么他会那么自私,没有责任感,生他养他始终等着他迷途知返的父母的一片心,真的就那么不重要?
那个陪他一起长大,一心一意爱着他,即便他踉跄入狱,都不曾放弃他的女孩,说辜负就能辜负的?
从十三岁到二十三岁,十年萦绕在唐允心中的困惑,十年郁结在她心里的积怨。
从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怎么?现在连埋怨谴责他都不能心安理得了?
那个被所有人痛恨指责的不孝子负心人,一跃成了舍己为人,负重前行的无名英雄了?爱上我,你无路可退
吴缺缺的话击溃了唐允最后一层心理防线,她痛苦的弯下腰,双手用力按住胸口:“怎么忍心,你们怎么忍心让她们过十年这种生活。”
唐允从压抑隐忍到奔溃大哭,整个过程,吴缺缺静默的站在一旁。
胡维对这种情况,一向束手无策。
“不安慰一下嘛?”他用眼神向吴缺缺请求支援。
难得吴缺缺这会心思灵通,居然领会了胡维的意思,却摇摇头:“难过的时候就是要哭的。”
就像开心的时候会笑一样。
楚煜无功而返,唐允当时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再跟她提唐恕的事情。
将胡维和吴缺缺送回去后,他回了楚家别墅,车子驶入大门,直接进了地下车库。
这栋别墅是当初楚临江亲自选址设计,耗时两年才竣工,送给楚煜的妈妈薛采妮的求婚礼物。
薛采妮病逝时,没有立下遗嘱,按照规定,这栋别墅已经归到楚临江名下。尽管,薛采妮逝世后,他再也踏入过这里一步。
楚煜下车,关门声在空荡的地下车库响起了回音。
先前停在这里的车,一部分转到了海边别墅。
两辆在楚兮暂住的学校附近小区里,她还是学生,平时上学,放假出去玩,两辆车换着开差不多了。
他自己常开的那三辆停去了市中心公寓。
阿越的车也不在,她出门了。
楚煜直径从空车位穿到电梯门口,正上方有个监控器。
别墅初建时,并没有装电梯,是某次薛采妮回家,阿姨正在忙,没能及时去开门,她在门外站了会,风雨交加的晚上,又是经期特殊时,着了凉。
楚临江就在地下车库修了部直达别墅大厅的电梯。
电梯门口正上方——视线死角——上的监控器,是一年前,他病发晕倒在这里,阿越装上去的。
楚煜乘电梯上去,直径进了一楼浴池,拿了东西就准备走。
这浴池连着外面的泳池,内壁装了恒温系统,现在已经关了。
楚煜伸手探入水中,有点凉,过几天,这水也会一并清空。
他曾在这里尽情畅游,在一墙之外的池水里救过楚兮,也在这里听她倾诉过心事。
打住思绪,迅速的擦干手,楚煜拿了东西赶到地下车库,驱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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