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潜伏的过程有些长,潜入的过程有些惊险,但是从风涧澈的神情上却看不出来他有多么的幸苦,进入这座帐篷就跟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很自然,很坦率。
他直接走到了永焱对面坐下。
毕竟这个位置就是给他准备的。
永焱给他斟了一杯茶。
风涧澈端起来闻了闻,但是没喝。
永焱说道:“放心,无毒。”
风涧澈道:“不渴。”
“都说魔宗的世间代表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今日见到,果然是名不虚传。”永焱说。
风涧澈说:“外界也一直有所传言,金佐王已经被你架空,如今看来此言不虚,你已经是这支草原部落名义上的王了。”
“部落的王毫无意义,草原上的王也毫无意义,我志不在此。”永焱说。
风涧澈说:“既然志不在此,又为何执意领兵屠杀蛮人。”
永焱说:“风兄,你说是金佐王对我重要,还是你对我重要?”
风涧澈皱了皱眉:“我?”
永焱摇头。
“总不能是金佐王吧。”风涧澈又说。
永焱还是摇头。
风涧澈沉吟片刻:“那还是我。”
“都不是。”永焱说:“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风涧澈看着永焱,片刻之后笑了出来:“这话可不像是你说出来的。”
永焱感慨的说道:“是啊,这番话来自我最大的仇家,以前我总觉得他说话像放屁,但是来到草原之后,我仔细的梳理了自己与他交锋的几个过程,发现每一次交锋,他说的话都非常有道理,有些话甚至充满了哲理。所以我就借来用一下。”
风涧澈说:“周飞么?那确实是一个妙人。一年前悬空寺一战,他着实震惊了整个大荒。”
“好了,让我们言归正传吧。”永焱把话题拽了回来。
风涧澈呵了一声:“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被我杀死么?”
永焱说:“几天前当我下令屠杀那几百个蛮人的时候,我就想到你会一定会来杀我。所以我做好了准备,想看看魔宗代表在明知道是陷阱的情况下,会不会跳进来。要知道我很想回到中原的,但是我缺乏一个重要的筹码,你就是我的筹码。魔宗代表被我击杀,这是莫大的荣誉啊。”
“魔宗的榷急冉虾堇保我也不例外。杀了你之后,我会把你的尸体风干,当成一面旗帜挂起来。每一次交锋的时候,这面旗帜都会迎风飘荡。你可以猜一下,看到你的尸体,金佐王的那些骑兵,还有神殿的那些神官,会不会慌?”风涧澈轻蔑的说道。
永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说道:“没了你,魔宗后继无人,蛮人也失去了主心骨。一盘散沙的蛮人,就再也形不成任何的威胁。草原就此平定,为了百年都将再无战事。这可是莫大的功德,就算是给我塑像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日后人们提到魔宗的覆灭,就不会只有辛止戈单剑破山门,还要加上我,永焱用计斩魔尊。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特别热爱虚荣的人,这种名誉,我必然会紧紧的抓在手中。”
风涧澈说道:“看来你已经认定自己会赢了,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不是么?”永焱微笑的端起茶杯,小小的啜饮了一口。
“我欣赏你的自信。”风涧澈说道:“可是你还是比不过周飞。”
永焱脸色瞬间一沉,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白,“愿闻其详。”
“若是周飞,在看到我的瞬间就会直接动手,绝不啰嗦,更不会为了装逼而浪费宝贵的时间。”风涧澈冷笑:“而你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杀了我,而是炫耀。你的炫耀,将会成为你最大的败笔。”
永焱慢慢的放下了茶杯。
“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怎么打破我的炫耀。”
……
这一次伏击,注定会成为永焱一段时间的噩梦。
甚至有可能是一生的噩梦。
半个时辰之后,帐篷的顶被硬生生的削掉,风涧澈发出一声草原野狼般的嚎叫,在众人的目光中,跃出帐篷,消失在草原。
没有人想到,风涧澈在受了那么重的伤的情况下,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更没有想到,在己方准备的如此充分的情况下,还是被风涧澈击杀了超过百人的士兵,以及两位数以上的七星境修行者!
同时,神殿的神官也第一次遭到减员。
三个神官联手都没能扼住风涧澈。
魔宗少主,恐怖如斯。
除此之外,永焱也受了伤。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血痕,衣服都被血给染透了,站起来就滴滴答答的往下低落,左脸还有一个很明显的拳印,牙齿也被打飞了好几颗,整个人再无任何潇洒儒雅的姿态,只剩下狼狈。
但是永焱对自己的伤一点也不关心。
他很困惑。
非常困惑。
风涧澈究竟是怎么逃走的?
他一直在不停的回忆,回忆这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
但是越是回忆,他就越是迷惘。
永焱把自己带入到风涧澈的身份中,发现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逃走。
难道真如风涧澈说的那样,自己的虚荣,最终成为了致命的弱点?
就应该如同周飞那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上来就直接往死里打么?
可是真要那样的话,自己还算是永焱么?
他不想成为第二个周飞,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