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砂纸打磨着，透出深沉的疲惫。
夏朵心头狠狠一颤，却强自克制着自己的，不敢起身面对他的表情。
逃离的机会？
这从来都不是个逃离的机会啊！如果司凌寒了解她，那么就该知道，他那么做的结果，就是连她的灵魂也禁锢，让她再也走不出这个死圈。
她开枪了，是她让他差点没命。
她又怎么可能还自己走掉？
这根本，就是他给她的心，设下的最大的局吧。
一个以伤了自己为名的，锁住她的陷阱。
不知过了多久，司凌寒的呼吸重新平稳下来，夏朵这才抬起头，在黑暗中看着他轮廓深刻的面容，咬住下唇。
她有点麻木的起身，给他量了量体温，拿过水杯和毛巾，替他擦拭了脸和脖颈。
黑暗，寂静无边。
她想，跟司凌寒斗的这一局，终究，是她输了。
……
“朵朵，我打算和许雯——也就是最近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环天影视老总姜雄的妻子，一起合作，成立一个影视公司。”安小晚兴致勃勃说道：“这一行当然没那么好做，但有了环天影视和许雯的支持，再加上你作为我们的首席设计师的话……”
夏朵却轻轻摇头。
“晚晚，这些，就不用再跟我说了。”夏朵露出温柔清浅的笑意，眼底却是没有光的。
她抬眸，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从今往后，我不再画画，不再设计，不再有这些幻想了。”夏朵微微眯起眼睛，“听我这么说，夏家的人，一定非常开心……”
安小晚一怔，紧接着，狠狠蹙眉。
怎么会这样？
看夏朵如今的模样，倒像是真的放弃了梦想的样子。
只是，她已经离梦想那么近了啊。
当初在学校里，她最想的，不就是自己成为厉害的设计师，然后安小晚成为名模，穿着她的衣服走秀吗？
“朵朵，你就算现在要待在司家照顾他，这也未必就是永远的呀。你照样可以闲暇时间画画设计，到时候我们每隔一段时间抽个空见面，我帮你把设计图拿出去做出来。你就一直做个不露脸的神秘设计师，也是可以的呀！”
安小晚赶紧抓住夏朵的手，劝说她。
正因为她知道自己对梦想有多看重，所以就更能理解，夏朵放弃梦想，是一个怎么样难受的心情。
“不了，晚晚。”夏朵忽然回过头来，目光认真地看着安小晚。
她沉默两秒，轻声说道：“其实，从我开枪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死心了。”
那时都以为自己要没命了，那自然梦想什么的，也是没资格再追求的了。所以，既然司凌寒没有开枪，而她开了。那么往后余生，她便只能将这条命卖给他了。
安小晚怔住，心脏狠狠的紧缩。
她知道，夏朵已经决定了。这恐怕是选择困难症的她，做出的最艰难的决定了。
安小晚想阻止，却又无力。
人生的方向，除了自己，没人有资格插足。
夏朵看了看时间，微笑着站了起来，“我得回去了。”她朝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晚晚，我是没法实现当初约定的梦想了，但我真心希望，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