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郎慌得忙伸手扶起大青瓷碗，眼见老者一脸痛惜，忙接话道：“老人家，您莫要着急！夜王殿下大婚，赏赐了许多酒！”
“你说，司沐夜娶了谁？”
咦？老人家的关注点不在酒水！
“据说是安将军府的大小姐安攸宁，听闻那位小姐厉害了得，以一己之力抗衡了岱谷的瘟毒，如此西北疆城的民众方才……”
林郎待要继续往下夸时，门口闪过一个纤细的身影，他抬头一瞅，顿时眉眼弯弯，“安公子，您来了！正好有酒有肉，要不……”
安攸宁仿若未曾听到他的话，一双眼眸落在他身旁的老者身上，再也移不开。
“师父！”她突然紧跑两步，来到鬼老头的跟前，心中的委屈一时难以发泄，“噗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紧抓着他的衣摆，双眸氤氲，“师父，救救他！”
这世上，叫他师父的人，唯有那个丫头。
眼前人，一脸蜡黄，容貌普通，唯有那双眼，宛若星辰般与记忆中那个丫头重合在一起。
鬼老头皱了皱鼻子，不满冷哼道：“鬼丫头，你的易容术退步了！”
鬼丫头？
一旁的林郎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
安生是女的。
他一双眸子震惊地盯着安攸宁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破绽。
这怎么看，怎么都是少年郎，如此天衣无缝的易容术，瞒过他许久，怎能说退步。
安攸宁眼眸定定地望着鬼老头，一时间百感交集，落下泪来。
说起来，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见到鬼老头。
前世，她连夜从青轩峰下山，赶往京师，一心想当面问清楚，那个宠她疼她的阿觉哥哥，为何要与她退婚。
京师中，她亲眼目睹他另娶安盼夏，她的双腿被安英武打断，丢弃在乱坟岗。
之后，她被司沐夜所救，她在世上苟活的那三年间，从未再回青轩峰，再不曾见过陪着她养大，对她如亲人般的师父。
一见鬼丫头落泪，鬼老头一时着慌了，“鬼丫头，快起来，谁欺负你了，老头子替你出气！”
相依为命的那些年，他当爹又当妈地看着她长大，对这个丫头的感情颇深。
安攸宁拉住他的衣袍，跪在地上不起来，一双杏眸吧嗒吧嗒流着泪，抽泣着：“师父，您不能眼睁睁看着徒儿我，刚嫁人便成了寡妇，孤苦一生吧！”
她记得，不管前世今生，鬼老头皆不愿出手相救司沐夜。
所以，她必须卖惨，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让鬼老头心软。
鬼老头鼻子一哼，白眉一竖，厉声道：“你真嫁给那臭小子了！”
“是！我们是御赐之婚！”她喃喃回答。
御赐之婚怎么了？我鬼老头的徒弟，说不嫁便不嫁，谁敢管。
他恨铁不成钢，拎起桌上的酒壶，直接对着壶口猛灌了一口酒，气得说话间，唾沫酒水飞溅，“他身中奇毒，命运多舛，是个短命鬼，这样的人，你眼瞎吗，嫁给他？”
鬼老头气得肺快要炸了！
在他眼中，司沐夜竟是那样的一个人。
安攸宁在一番训斥中，微微扬起了小脸，一双眸子闪着泪花，“师父，徒儿心甘情愿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