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乘着鸟鸣袭来,午后的阳光洒进庭院。
沈云微懒懒的翻了个身才睁开眼,被这明媚的阳光晃了一下,一时出了神。
糟糕!
“三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按理说,忠肃侯府的人应该辰时就来了,看这外面的天也不早了,怎的没听到一点动静呢。
一个小丫头闻声推门而入,着一身浅青色窄袖衫襦,头戴一支琉璃杏花簪。
“五娘您可算是醒了,您这一觉都睡到申时了,刚刚老夫人还派人来叮嘱您收拾箱笼呢”小丫头笑眯眯的走到榻前说道。
这不是三七吗?沈云微一下愣住了。
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年来,三七早已窜了个儿,也圆润了不少,怎么一夜之间就......
不不,这不可能,许是眉眼相似罢了,不过这模子倒是像十三四岁时的三七,可也没听说三七有什么姐妹啊......还有......她刚刚说,现在已经申时了?沈云微大惊。
“你说现在已经申时了?那裴家的人来了吗?你们怎么也不喊我起来?”
沈云微急忙问道,这误了吉时可是大事,可再怎么说,这府里怎么也没个人叫自己,还有三七,这丫头跑哪去了?
“五娘,你这是怎么了?什么裴家的人啊?”三七不解的问道。
“亲迎的队伍啊!还有,三七去哪了?你是哪个房的丫头?快去把三七找来”
沈云微急着抬起脚准备穿鞋,跟这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也说不清楚,还是自己赶紧去前厅看看。
可低眼一看,榻前这双绣鞋,藕荷色的缎面上绣着杏黄的杜鹃花。
这不是十岁那年生辰,祖母身边的陈嬷嬷给做的鞋吗?
那时候沈云微最喜欢的鞋就是这双了,只是这脚跟着年岁长,这鞋也不知收到哪去了,怎的突然就出现在这儿?
“亲迎?什么亲迎啊?”三七一愣,想了一想,接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哈哈哈,五娘莫不是睡魔怔了,在梦里想着嫁人呢......”三七捂着嘴憋着笑意看着刚睡醒的沈云微。
“五娘想嫁人,也不用连我也不认识了吧,还一个劲儿找三七,喏,岂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着,用左手指了指自己,又朝沈云微吐了吐舌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云微一时觉得头晕目眩,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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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定是在梦中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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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正靠着炕几跟父亲说话,一头鹤发,眉目慈祥。
“母亲万万不可这么说。母亲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儿自知资质平庸,比不得兄弟们拔犀擢象,这么多年还多亏母亲在身边教诲,儿才能有今天这番光景”对面站着的正是沈葳靑。
此时父亲还未及四十,穿着一身雪青色直掇,微弓着身子回祖母的话。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哥哥一心入仕,你比他踏实的多,这些年我跟着你,不知道少操了多少心”祖母端了口茶,又说道:
“锦儿刚成亲不久,素芳放心不下,早前来求我,让她晚些时日再上京去,我答应了”
“儿子知道,她早前也跟我说了”
素芳就是沈葳靑的正房夫人孙氏,孙氏生的沈家嫡长女沈云锦两个月前才出嫁。
“嗯,我想着,你此番擢升,不也是费了好些心思,上京就不宜大张旗鼓了,省的让人嚼舌头,要是被人拿着做文章就不好了。干脆啊,就让东厢房的回头跟素芳他们一并晚些来吧。微姐儿就让我带着吧,也不多她一个”
“母亲说的是,一切都听母亲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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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声音,是这样真实的萦绕在耳边,还是那样温厚和煦,沈云微不禁眼角泛红。
如今是父亲上京前夕,随父亲到任上的时候,祖母受惊不省人事,没多久就归室了。
那要是阻止祖母陪父亲去到任上,祖母是不是就不会骤然离世了?
沈云微心中一动,可随即眼神又暗了下来,我也不过身处于一场梦中罢了,又能做什么呢......
对啊,一场梦罢了,既然是梦,是我自己的梦,难道在我自己的梦里,我还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还不能让祖母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吗?
沈云微心里想着,喜笑颜开,看来老天待我不薄,梦里圆梦也未尝不可。
父亲一直在跟祖母说话,沈云微蹲了会儿墙角,就干脆先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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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进院里的两株桂花树是大姐出生时栽下的,如今刚入八月,已初吐芬芳。
树下置了一个圆石桌三个圆石凳,往后三丈架了个秋千,沈云微也无心荡秋千,就坐在这秋千上凭着脚后跟轻轻晃着。
月亮随着蝉鸣隐入云层,这一切都太过于真实,沈云微不敢回去睡觉,生怕一睡着就回去了,也担心着三七那丫头,可千万别把自己叫醒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