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黑袍人再次轻轻地冷哼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冷哼没有唐徳延挑衅他后所产生的愤怒感觉,只有对唐徳延等人连他释放的气势都承受不住的嘲弄讽刺和不屑蔑视,以及高高在上、睥睨凡人的傲然。
在他的这一声冷哼过后,黑袍人又倏地收回了释放出的杀意。
唐徳延以及躺在地上的衙役们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每个人俱都是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倒在地上的衙役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都仿佛减轻了很多,心中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虽然旁人的反应没有多么的剧烈,但是被黑袍邪修杀意笼罩的目标——唐徳延,他的反应就要强烈多了!
因为黑袍邪修的杀意正是冲着他释放的,所以他承受的杀意压力比别人重上很多很多;同时,在黑袍邪修收回杀意后,他也是最放松的那一个。
只不过……
由于房间中旁人感应的压力小,因此影响不大。但是处在风暴中央的唐徳延可就惨了!杀意压力太大,落在他身上时间有些长的缘故,随后黑袍人又猛地收回了杀意,在这一张一弛、一压一松之下,虽然唐徳延解脱了压力,但是对他的刺激却是不容小觑,伤害也是十分大的!
其他人都松了口气的时候,唐徳延耳畔的嗡鸣戛然而止,整个人身上笼罩的压力蓦地一松,原本发黑的眼前出现一抹亮光,昏昏沉沉的脑海浮现出清醒之意。
他的意识从飘渺虚幻腾云驾雾的云端沉沉直坠,就好似飞在九天的鸟儿忽然折翼一般,没有了继续飞下去的动力,只能无奈地任由自己向下坠落,且速度极快,令人心生惊恐绝望。
“噗!”
仿佛在就要坠落到地上的瞬间,唐徳延猛地回过了神,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崩溃和由心而发的一股虚弱无力之感,双腿一瘫软,直直地跪倒在了地上,两条胳膊下意识地支住自己的身体,喉头一甜,倏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出来。
他猛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而后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眼冒金星,头昏昏沉沉的,虽然意识清醒了,但是神智还有些茫然。
黑袍邪修好似没有看到这一幕一样,他坐在椅子上默默地饮酒,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坐在一旁的伶小姐在为他斟满一杯酒后,抬眸看了跪在地上如同一只落水狗一样的唐徳延,心中微微叹气,不是觉得在永宁县城里一向高高在上的唐徳延落到现在这种境地可怜,而是感叹黑袍人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一向都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就从唐徳延现在的情况来看,黑袍人还未动手,仅仅是释放自己的杀意就已经让他丢到半条命了。如果像刚才那样,再对着唐徳延来几下的话,恐怕不出几个呼吸的功夫,唐徳延就得两腿一蹬,一命归西。
不是黑袍邪修残忍,因为伶小姐觉得,现在的黑袍人并没有杀唐徳延的意思,一直都是在逗着他玩而已。不过他刚才做的那些,对黑袍人来说的确是这样,在以逗唐徳延为乐;但对唐徳延来说,却不是玩乐,而是生死折磨了。
就如同一个小孩子看到地上有一只蚂蚁,便拿着一根棍子拨弄它,虽然小孩子在欢快地玩耍,但是他的手段对蚂蚁来说,却是一念之间关乎生死的问题!
所以,虽然黑袍人没有把唐徳延放在眼中,但是他对唐徳延使得手段却足以轻轻松松地杀死他。
唐徳延跪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地恢复了过来。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坐在他不远处的黑袍人,眼中尽是浓浓地恐惧。
事到如今,他连心中最后一丝不甘和庆幸都没有了,因此哪怕他现在是保持着跪伏的姿态跪在黑袍人的面前,但却也没有心生丝毫怒意,下意识地改变自己的姿态,而是选择了继续跪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力气再做出其他动作了;
又或许是他彻底臣服了眼前的这个黑袍人……
“咳咳咳……”
唐徳延又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吐出来的尽是鲜红的血丝。
这个人究竟是人是鬼?!
虽然他没有看到黑袍人动过手,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刚才那股莫名的强大压力就是从此人的身上发出来的。因为他能够感受到那种如芒在背的惊惧,就像是一只趴在叶子上的虫子被鸟儿给盯上的感觉,仿佛下一刻就会瞬间被杀掉!
这种感觉真真切切,掺不得假!
此人的手段玄妙莫测,既然能够无声息地打倒他的十几名手下,想来杀了他同样轻轻松松。
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唐徳延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一大片,额头上同样全都是汗水,内心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刚刚恢复意识后的恶心,令他五味陈杂,心中生出一股反胃干呕的感觉,
他强忍着痛苦,重重地呼出了口气。窗外忽地吹来一阵凉凉的夜风,使得此刻的他清醒了几分。他抬起头看着安然饮酒的黑袍邪修,顿了顿后,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嘎吱——”
雅间的门被推开,刚刚离去的中年女子见到这一幕后,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之前在她离开的时候,地上虽然躺着打滚的衙役,但是唐徳延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唐徳延就吐血跪在地上了?!
她眼神忌惮地看了黑袍人一眼,没有说话。这一切明显是此人做的,不过她却也不敢替唐徳延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