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动苕华玉,衫随如意风,”我凑近些孩子,拿了那柄如意塞进她的裹毯里,柔声笑说,“我们的如意,等到长大了,一定会是个像她母亲一样漂亮的大美人!”
青梨皇姐赶忙伸手推拒,“这样贵重的东西,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好收着!”
“这有什么,不过是小姨的一点心意罢了!”
“只是……”皇姐缩回手,抬头蹙眉,表情看起来有些艰难,“这柄如意,原是你抓周时,父皇送给你的吉物,你怎么好随便送人?”
以前听紫苏姑姑说过,青禾在周岁抓生时就抓了这块如意,死死地抱在怀里,谁也哄不下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父皇一高兴,当即就赏赐了给她。
“现在这柄如意送给了他的外孙女,父皇若是知道,必定也是高兴的!”我执意地握住她的手,低头帮忙裹紧了孩子身上的毯子。
“回头即如意,”皇姐看着我,缓缓从裹毯里抽出那柄如意,摇头轻笑,说:“抓周的吉物,关系着女孩子一生的福祉,何况还是这样寓意吉祥的翡翠镶金如意。青禾,你该好好收着!”
我终于不再坚持,吩咐了素弦另外找了副金项圈送给如意。
青梨皇姐又絮絮地嘱咐了我许久,才抱了孩子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头即如意。
我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玉如意,像是抓住了自己一生的福祉。
“如意”一词最初出于梵语“阿娜律”,是自印度传入的佛具之一,柄端作“心”形,用竹、骨、铜、玉制作,法师讲经时,常手持如意一柄,记经文于上,以备遗忘。
因为如意的头部呈弯曲回头之状,故而被人赋予了“回头即如意”的吉祥寓意,一直在民间广为流传。
佛家说,“回头即如意”。我们不能如意,大概是因为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或者说,即使回头,也不见得就能到得了原岸。
我在榻上又躺了几天之后,终于能慢慢起身。
可是,两个丫头看得死紧,寸步都不许我走出屋子。因为二哥过来叮嘱过她们,说是万不能让我再受风寒,免得落下病根。
我不想让大家担心,乖乖地呆在稼轩里养着。日子渐渐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多事的年代,季节也跟着跌跌撞撞,脚印慌乱不堪。正月的尽头,已经暖和起来的轻风再次凛冽,牵引出季末酝酿的雪花,蹁跹飞舞,一夜之间竟然给日渐明朗的宫禁覆盖上了一层淡薄的雪白。
纹箫从门外进来,看着我,变戏法似地从背后拿出一枝梅花,嘻嘻一笑,说:“公主,你看,这是什么?”
“这个时候哪里来的梅花?”我好奇地问。
“就在太液池边上的那个梅园里啊,那里临水又背阴,梅花的花期一向比较长!”
我从榻上略微坐起些身,有些失神地看着那枝梅花。遒劲的细枝上,薄雪还没有化净,几朵红梅兀自点缀,有些已经完全绽放,有些才只是打了个包。梅花红,枝干瘦,看着倒是有几分热闹。
难为这个丫头这样的心思。我淡淡地笑了。
纹箫找了个花瓶,插好,转身看着我的眼睛提议,“公主,您好久都没有抚琴了。不如,纹箫伺候着你弹一曲,只当是解闷!”
自从我生病,两个丫头一直细心照顾,自己都累得瘦了一大圈。我不能出门,她们更是想尽了办法逗我开心,唯恐我闷着。
我看着纹箫恳切期待的眼睛,想了想,点头答应。
纹箫立刻转身去一旁的矮几上取了琴来。
我伸手接过。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光洁的琴面上,清峻飘逸的字体立刻直直撞进眼里。一阵酸痛。
那是稼轩建成那年,逸之带来的贺礼。简简单单的一张素琴,通体没有半点纹饰。
逸之郑重地捧了它进来,小心翼翼的神情,像是托着什么稀世珍宝。
我只瞥了一眼就撅着嘴说,“光秃秃的,连个纹饰都没有,丑死了!”掉过头不再理他。
他也不生气,信手拨弄几下琴弦,闲闲地开口:“你有‘锦瑟’,我当然要送素琴来配咯!”
午后明媚的阳光落在他年轻干净的脸上,一片温暖的灿烂。
“我也有‘素弦’啊,萧公子怎么光记得我们‘锦瑟’?”我嗤嗤地笑出声。
一旁的锦瑟早已是满面羞红,一跺脚,生气地转身跑开,“公主真坏,不理你们了!”我这才意识到,刚刚那句话,已经是无意之中打趣到这个丫头了。
她一走,我就侧过脸,捉弄地冲着逸之抛个媚眼,笑得更加欢实。
逸之怔怔地看着我,突然伸出手一把捂住我的嘴,有些气恼地开口:“青禾,以后不可以对别人这样笑!”
我突然红了脸,止住笑,不再吱声。
他松开手,淡淡看我一眼,无奈轻笑:“我若送你一张锦瑟,你一定又会说,萧公子怎么光记得我们‘素弦’了,是吧?”
我大笑起来。他说得对,因为我真的不想再抚琴了。那一阵子,母后每天都逼着我练,我恨不能抱着这些丝竹管弦沉塘去。
他好像猜透了我的心思,微笑着摇头不语。也不等我说话,接过书桌上的毛笔,抬起手腕就在那张素琴上题字。
我凑上去看清楚。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正是这一句。
我抱着琴正在愣神,素弦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见我这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