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一处废品站。一位单薄的少年倚靠在门框上,正对着屋内一位吸烟的老头满嘴跑火车。
“……不习惯也得习惯,这是国/策。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地,在这儿扎根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现在是有许多问题开始不断暴露出来,但这不是能逃避的问题。逃?逃就能解决问题?”
“咱爷们活着就要顶立地,有问题完全可以和知青办沟通嘛,再不行还可以跟上一级上访嘛。”
“……错,大错特错。村霸恶霸还能不怕子弹?这就是死读书的书呆子,压根不懂咱们国家法律。”
“……对,你老的也不是没道理。可你老想想,这要是搁在早前,你这日子肯定过不上是吧?”
“……就是这个理,哪个国家敢人缺家作主?好,好个pi,好,他们咋不还给咱们国家领土。”
“……对,还是你老有见识。子不嫌母丑,全他娘的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早年不是还下南洋?”
“我爷爷当时那个苦啊~爹死妈改嫁,我大爷爷就让我爷爷跟他下南洋。知道我爷爷怎么的不?”
“他就战事已起,身为华夏男儿岂能贪生怕死,后来他就去入伍,九死一生终于赶走列人。”
“……嗨,别别别……子这脸皮薄。我爷爷如今就住山里头养老,每下地干活,哪是什么大干部……”
扯了老半,怪口渴的~关平安停了,可这话题一扯开,老头又接过他递来的一根烟也开始话当年。
讲古嘛。
关平安很喜欢听。
这会儿角色变了。换成她在附和,顺带着旋开随身携带的军水壶豪迈地灌一口,偶尔还翘起大拇指。
瞧把她闲的~
错了~
这是他乡遇老乡。
虽这位老乡的故乡离她的故乡在全国地图上都有老大一截,但江南以北都是老乡肯定错不了。
而且吧,这位老头就是懂行的。瞅瞅人家屁股底下的靠背椅,明朝的,这期间的登基皇帝老儿还怪有名儿的。
再瞅瞅人家唾沫星子喷到的那一套凉茶壶和盅,别瞅着一整套不齐全,可绝对达到明清贡品等级。
在这样的人物前面进仓库淘宝?关平安还是觉得不如再唠嗑唠嗑,一起唠到黑要下班了再谈谈心。
她有预感她这会儿准是逮着了一条大鱼,还是一条老大老大的老黄鱼。顺利的话,搞不好她还能收到精品。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有人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地砸,可也有人是能藏则藏,这世道就是这么一回事。
葫芦内,竹屋的一侧三间厢房内这一趟刚刚塞满的古玩,它们无一不在提醒关平安曾经它们差一点就出了海。
身为华夏儿女,谁都有责任,谁都有必要留住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而不是让它们流落到异国他乡。
她就理解不了为何一些文物商店还对洋人销售字画古玩。这就像她懂,却永远也理解不了她梅爷爷曾的一切为了外汇一样。
砸的砸,公开的,私底下的,一bō_bō的过去以后,就是等将来有了盛世,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又能还存几许。
“白爷,开价吧。”
关平安终究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自然,她也明白自己先落了下层。可人家等得起,她等不起。
她相信那个吊儿郎当的黑市年轻人那句话,他们一伙人都是有后台的,他们都是能一条龙的。
这些还好,被她那么一捅,甭管会不会被有关部门揪出一个大团伙,但私底下风声肯定很紧。
错过了这个机会,她要隔个晚上再来,老头还真未必想脱手。她能看得出其中蹊跷,自然也是有的人能有眼力劲儿。
或许,这老头就是有意在门房摆了龙门阵等着客人上门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爹就过谁都不能看了。
“椅子?”
关平安顿时心里一喜,“咱们明人不暗话。我要全部,有多少要多少。我已经买了后下午出省的票。”
言外之意就是买卖一完成,谁都不认识谁。被她称为白爷的老头听懂了,自然也不会让她拿出车票。
老头立马双手交叉着打了一个手势。
关平安一怔,随即麻溜儿的回了他一个手势,再拱手握拳大拇指朝上。果然,又是一个老江湖。
这种暗号手势,还是偶尔的一次,她梅爷爷她老喜欢去黑市瞎溜达,问她懂不懂一些规矩时教她的。
她刚刚打的手势意思就是她确实是北地的,至于哪门哪派就别问了,交易一结束各自大路朝。
各走一边呗。
老头这是想套交情,关平安懂。人在江湖混,没准哪有用到对方的那一,可她关平安是有原则的。
她飞侠从不混黑道。
之所以一直到现在她还能好声好气的也是因为对方能被分配到废品站工作,应该是底子还算清白。
否则就你偷藏的东西,你还有理了?她就是真黑吃黑,她爹得知后应该也不会气狠,也不会对她失望。
关平安看对方打出的手势,蹙了蹙眉。其他的条件都好,可用黄鱼交易?她自己都缺金子呢。
关平安懒得打手势,轻声抛出一句:我身上只有咸隆。她有把握对方肯定会挑对面港城的通用纸币。
对其他人来,这种纸币在国内压根无法通用,但这位白爷恰恰不担心这个问题。问她咋知道?
猜的~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对她来这种毫无价值的咸隆纸币,却可能给对方带去不少好处。
她倒是有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