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握死的指缝浸透着粘稠的血液,利箭被染上红色后,更加绚烂夺目,那泛光的箭头,锋刃未试,看起来却极具杀伤力。
骤然,它飞出了他的手心。路径,不偏不倚,直刺漠沧皇的心脏,那里,被黑灿灿的滚龙袍那里庇佑着,那里,始终都以最正常的速度跳动着,哪怕是现在这个夺命的时刻。
滚龙袍上的孽龙利爪狂抓,透露出征服天下的滔天势气。区区一支利箭,真的是以卵击石,真真的是蚍蜉撼树!
谁曾想,一支冰箭,后发制人,从东北角惊现,将那带血的利箭隔空扫落。
很明显,这支冰箭与普通的利箭不同。与之相配的弓弩是由漠沧风国特殊的材料制成,适当的变温特性和独一无二的韧性,能够很好适应这支寒冰羽箭。只有在漠沧天山冻过了数十年且不易融解的羽箭,才能与这种弓弩相配。由于其寒冰的特性,使得其出击的速度和杀伤力都达到了极限,也因为这个特点,它才被称为漠沧风国冷器史上最杰出的武器,且以“冰雪女王”冠名。
绷直的心弦再次崩溃,场下的许多使
者和仇人,皆为此感到震惊。早听闻漠沧风国在军事领域以冷器出名,其冷器素来有“杀人于无形”之说,今日亲眼所见,不免要为此感到一阵激动。
原本的利箭,就像江湖上流传的那样被寒冰所吞噬,此刻已不知去向。最后所见的,也就只有地面上残余的冰渣子。
满地的冰冷瞬间侵蚀了他黑眸中最后的希望。不光是东南、西北角藏有狼卫,东北、西南角比比皆是!季青云说得没错,这就是一个陷阱!只可惜,觉悟得太迟!
“放箭!!!”漠沧皇呵斥了一声。
所有的利箭齐刷刷飞出,只往大厅正中央射去。
紧握的手心早已随着利箭的飞出而松开,信念再也握不住。面对着四面八方刺来的利箭,将离抵挡了几下,便彻彻底底地倒下去了,手臂、大足、后脊等地方皆被利箭所伤,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尘埃。
几个守卫即刻将之束缚住,他终于败了!漠沧皇怒极,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是谁派你来的!”
将离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虽然面色难看至极,嘴角却仍旧吃力地勾起一笑:“想知道吗?”
漠沧皇早早就下了命令,只击败,不击亡,为的就是引出幕后主使。今夜他的君威已经被这个杀手频频挑战,他早已没了耐心,威严面容上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色。
“附耳过来,我马上就可以告诉你。”将离见状更加得意,他微微挪了挪脑袋,试图凑近些说。
季青云等官员心中开始狂跳不止,若是这个杀手真的暴露了黎桑太子......
迫切想抓住幕后主使,漠沧皇低了低头。谁知,正好给了将离反击的机会。“嘶”
将离挣扎地扬起头,张着血盆大口,牙齿撕咬,他多么想把近在咫尺的目标就地解决,只可惜,很快便被守卫遏制住,双手双足被踩得死死的。
漠沧皇惊得目眦欲裂,飞快地立起身子,滚龙袍一阵翻飞,下了扣押的命令。“关至亡奴囹圄!”
曾经英气俊貌,此刻已经蒙上了灰暗的颜色。狠毒地扼制,逼得将离吐出一口血沫,他终是撑不住了,再次倒下去的那一刻,望着头顶上空那片翻涌的红绸,他的脑海里不禁涌现出她浅笑的容颜...此刻的她,有二弟作伴,一定很开心吧!
“咱们三个刚刚闯了一趟鬼门关,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这应该就是戏班子里常唱的,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咱们三个都不会死,咱们要一直活,活到雨燕归来,活到青丝成雪,待那时,竹篱小筑,饮茶思故,朝朝暮暮!”
“到时候咱们就相对而坐,相视而笑,以粗饭为寿面,以杯水为烈酒,以铁牢作寿堂,以枯草为雅座,以铐链为管弦,再把这附近的囚犯都引过来,咱们再轻歌曼舞,赢一个满堂喝彩!”
“我们还要尽兴地聊它一个晚上,从呱呱坠地聊到牙牙学语,从总角之宴聊到豆蔻华年......总之要聊它个尽兴!”
......
红绸翻涌成昨,凄凉至极。他阖上疲惫不堪的眸子,遗憾无处可说:白饵,原谅我,今夜赴不了你的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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