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上班的时间比爱人要晚一个小时。
正当李显准备开始一天工作的时候,家里的许言却瞅着眼前这个片刻之前几乎把门铃摁爆的人眼角直抽抽。
“早……早啊,瓶子。”
沈继平看到开门的女孩松了口气,鬼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起床,就怕她会提前溜了:“不早了,约好九点去医院,现在刚刚好。”
“哈?真……真去啊?”昨天的那一巴掌,在一阵耳鸣后就只剩木木的感觉,直到今天,除了按上去会有些疼痛,已经没有大碍,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
沈继平标志性的死鱼眼翻了一下:“废话,你以为我想折腾啊?要不是显子天还没亮就怪我没……就哭着求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你以为我乐意啊?”
不久后,开车的人就察觉坐在副驾驶默不作声的女孩有些奇怪,她的眉心上挑,眉脚微垂,一副担忧忐忑的模样。沈继平琢磨了半天也没想通她这是怎么了,只得出声询问:“想什么呢?一脸的苦大仇深。”
让女孩失措的原因自不必说,她似乎被这突然的一问吓了一跳:“没……没想什么……”说着便垂下脑袋扮起了鸵鸟。
没问出个所以然,女孩的谈兴也不高,沈继平只得撇撇嘴只当她亲戚来了。一路无话,等两人站在医院大厅的时候女孩终于说了句见面至今唯一不磕巴的话。
“瓶子,我去挂号,你等等我。”
女孩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让沈继平摸不着头脑:“挂什么号?”
许言一愣,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垮掉,她不明所以的开始反问:“你家看病不挂号吗?”
不成想情敌丝毫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反而认真点了点头:“是啊,显子跟我说完我就联系好朋友了,你稍等我问问。”说着就打起了电话,一听就是熟稔的人。
“我到了,你死哪去了?”
不等许言松口气,也不等她感慨两人处在不同的世界。一个精干的男性医生平和的声音就由远及近:“你这眼睛真得好好治治,朝右边看。”
情敌收了手机,笑着打了招呼就开始介绍:“这就是我妹,今天就看你的了,刚才她还想去挂号呢。这位呢……算了,还是不说了。”
男医生哭笑不得,却真的没有自我介绍。他冲许言点点头就引着二人上了楼。一路上,两个男人都在小声嘀咕,她揣着心思也没细细去听。
“你这妹妹从哪冒出来的?可别是骗人家小姑娘的感情吧?”
“去死,我像是那样的人吗?她是我认下的妹妹,也是显子的朋友。”
“那个显子?”
“嗯。”
“朋友?当我傻吗?你……这么大方的吗?”
“你不懂,她是特别的。”
许言本以为所谓的检查就是去医院的耳鼻喉科简单看看,没想到情敌对爱人的“请托”执行的如此彻底,她在男医生的引导下,眼睁睁的路过了应该去的科室,反而到了一处只从电视中见过的房间——“mri核磁共振室”。
许言忐忑不安的心境一下子就被冲淡了不少,她脸色古怪的盯着情敌:“不至于吧?”
沈继平细细观察了下女孩的表情,见她脸上没有伤恸才偷摸松口起,暗道幸亏她不懂,他脸上笑容不改:“怎么不至于,显子都哭着求我了,我自然要做到完美。”
男医生很是配合,没让她有纠结的时间,和同事打声招呼就让女孩除掉所有金属物件,那位同事详细问了半天才带她进了检查室。
过了快一个小时,男医生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出现在了等候的两人面前。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又些了然。沈继平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拍拍懵懂的女孩就起身拉开了朋友:“别急,我先跟他聊一聊。”
他拉着医生朋友一直走到女孩听不到的地方,脸上的乐呵呵的表情才消失不见:“怎么样?她的生育功能还能治吗?”
男医生指着沈继平看不懂的图像资料,摇了摇头沉声道:“抱歉,他这样的已经无能为力了。”他看着沈继平迅速黯然下去的脸,心里虽然了然了“特别”的意思,可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
或许是冥冥中有股力量保护着或者说纵容着女孩,沈继平深深叹了口气:“多谢了,她的耳朵没什么事吧?”他见朋友摇了摇头也不意外,看脸上的伤本就是这次检查的借口而已。
男医生见沈继平问罢就准备折返,忙出言阻拦:“其实是他的男朋友吧?”他脸色有些难看,眼前的人却苦笑开口:“是又怎么样?”
火气上涌,冲散了男医生的理智。他看着眼前曾经的恋人愤愤出声:“所以这才是你离开我的理由?”
沈继平目露疑惑,递过来征求的眼神,在男医生眼里却成了装傻。他虚点一下坐在那里朝这边看过来的人低喝道:“你别傻了,睁开眼睛仔细看看,那个所谓显子的根本不可能接受你!”
男医生恼怒却伤情的目光中,恋人笑的很苦:“这话你说过,我也答过。有些事,哪能由自己控制。”
确实,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件能被人为左右的事,一如男医生,一如沈继平,一如那个捆绑了一个男人十一年的女人。
男医生清醒过来,他的唇紧紧抿在一起,似从胸腔发出了声音:“抱歉,我失控了。”恋人缓缓摇头,脸上温暖的笑容让他心中的遗憾渐渐消散。他忽地想起来,自己早已没有了置喙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