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27日,上午十点零六。
今天是端午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不少人都拼了假携家带口打算出行。市内的停车场里少了不少车辆,更不用说这家处于冷僻街道的小酒店。
柏陌今天刻意请了假,等到了地方就见路边的车位有空,几把方向之后便停了进去。他抬头看看那人所在的楼层叹了口气,那扇紧紧闭合,拉着窗帘的窗户后,似乎有一道阴郁的目光投过来。
他用力拍了拍脸,趁着上楼的时候整理好了思绪。
自从月中那天去了州古,一直蒙在心头的阴影就有了消散的趋势。既然那个牛脾气的兄长已经做了决定,他们破碎的家庭已经没了重圆的可能。既然如此,便来劝劝嫂子吧。
还未伸手敲响,房间的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眼前的女人虽然只穿了条睡裙,但她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优雅,只是眼神冷的厉害。
“嫂子。”
话音刚落,女人就让开了门。柏陌冲她笑笑,进去就拉开了窗帘,让这间许久没有阳光入内的房子有了丝生气。他转过椅子朝向床,冲关门回来的女人和煦的笑着。
“嫂子,我今……”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刚开口,就被女人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她望过来的目光中满是失望,让柏陌心中不由有了愧疚:“嫂子,李哥已经把离……协议书放在家里了。”
女人冷哼出声:“所以你特意过来催我抓紧去签了?”
“怎么会。”只说了三个字,柏陌的颈后就像压上了千斤重担,迫得他不得不低下头。饱含冷意的声音传过来,里面奇怪的笑声让他更加愧疚。
“小白,抬头看着我。”
柏陌努力抬起头,入目的,是女人古怪的笑脸:“你说他命怎么这么好啊?不但照顾十年的弟弟向着他,就连我妈都向着他?!她是我亲妈!居然让他就这样把离婚协议书放家里了?”
“嫂子,你和李哥都是我的亲人,我原本也想你们重归于好,可他……他已经……已经有爱人了。”一向嘴巧的他,今天居然连自己的意思都无法表达清楚。
女人眼中的寒风愈烈,可嘴角的笑意却浓了一分:“爱人?那我算什么?”
“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柏陌的话被女人挥手打断,她笑了一阵才道:“小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告诉我我就去签协议。”
一张干净的脸庞浮出来,竟和眼前的女人形成了对比。柏陌苦笑出声:“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嫂子,既然李哥愿意付出代价,你又何必折磨自己?”
“我不稀罕!”女人厉喝一句,接着又是那种病态的笑:“呵呵呵,小白,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可以去他单位问啊,那么多人,总有知道的。”
柏陌一惊,女人的笑让他心头发寒,兄长的事业正在攀升,要是她真的这么做,污点已是不可避免。
“清若,这是咱们之间最后的体面。”
兄长那天决绝的话语犹在耳边。原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柏陌不由开始心疼这两个人:“嫂子,你比我了解李哥,真的非得两败俱伤吗?”
他努力学着兄长那种独特的笑容,希望能安抚眼前的人。女人古怪的笑意渐渐淡去,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悲恸:“我也不想啊,我什么都答应你们,我答应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知道我输给了谁!”
她大股大股从眼中涌出的泪让柏陌慌了手脚,他不知该如何劝慰这个钻了牛角尖的女人:“嫂子你先平静一下,我……改天再来。”
还未走到门口,身后的痛哭就像被人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女人原本优雅的嗓子似乎换成个陌生的人:“小白,你转身看看嫂子好看吗?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就是你的。”
手和脚上的温度迅速褪去,女人陌生而魅惑的声音让柏陌遍体生寒。他不敢回头,大步上前摔门而去。
“你是不是嫌弃我!和他一样嫌弃我!小白!我为他付出了一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因为我不能生孩子吗?可你知不知道,我是因为他才才失去了生育能力……”
房间里似乎有头噬人的猛兽,那扭曲的声音透过门传出来,手脚冰凉的柏陌来不及细想,就跌跌撞撞的跑回了车里。他大口喘息着,像一个刚被救起的溺水之人。
柏陌少年丧母,父亲向来忙于工作。正是这两个照顾他十年的人,在他最软弱的时候填补了内心的黑洞。兄长的爽朗正直,嫂子的温柔优雅,都是他情感的寄托。
所以他不敢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他不论如何也无法置信那个温柔优雅的女人会说出那些话,也不敢去想那个爽朗正直的男人会是两人长久无子的元凶。
他努力从记忆里寻找,试图找到能将崩碎的世界拼凑回去的线索。刺目的阳光射进眼里,柏陌只觉得周围亮的晃眼,让人看不清周遭,也将记忆冲得七零八落。
他使劲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终于获得了稍许平静。倏地,半个月前想起的那个五年前埋在心底的秘密在此刻再次出现。那天兄长和嫂子的表现历历在目,似乎和之前女人的话有出入。
柏陌颤抖的手拿出支烟,好半天才点燃。一支接着一支,辛辣的烟气在肺部流动,但他却在这种灼热的感觉里越发察觉出别扭。
他们两人有人在说谎。
这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