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虽然已经过了一天中最热的时间,但是当毫无遮掩的炙热阳光和黄土地接壤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让人干渴难耐。
刚走访完一户农家,李显和黎明义却是错过了饭点。
李显咬了一口夹着油泼辣子和盐的馒头,咀嚼几下就就着水咽进了肚子。他将矿泉水瓶拿到眼前晃了晃,里面还剩不足一半。带出的水上午走访时已经喝了个一干二净,瓶中的水还是在那个农户家里添灌的。
这里已经到了古宁村的边界,除了道边长势不旺的几亩麦田,住户的房子已经很是稀落,逞论全古宁在村委会聚落附近唯一的小卖部。
李显将所剩不多的馒头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口带着涩味的水便拧上了瓶盖,下午还有很多路要走。他回身看看,黎明义蹲在道边,一口接一口的啃着馍。
“黎哥,前面还有住户吗?”
黎明义三两下就解决了战斗,他抹抹嘴就起身乐颠颠的凑过来,李显有注意到,他瓶中的水所剩颇多:“没了。”
李显看看田里的情形,笑着明知故问道:“那咱们是不是该换路了?”
黎明义顺着他的目光扫视一圈,村民在麦田忙碌的样子就入了眼底。春麦月余之后就能收割,现在正是静心侍弄的时候。
谁也不比谁傻,黎明义看着李显眼中毫无遮掩的戏谑只得顾左右而言他:“李局,这天儿真热,我看您水不多了,我给您匀点?”
“不用,麦子快收了吧?”
李显没有戳穿他的意思,说出的话却让黎明义心头一跳:“是啊,趁现在拾掇拾掇,打点药防虫。今年雨水还行,只要收麦的时候别下大就好。”
李显点点头,又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孩子们也下地了?不用上学吗?”
黎明义赔着笑脸,认真回答道:“最东头还种了些冬麦,已经放收麦假了。”
这话提起了李显的兴趣:“哦?古宁还有种冬麦?”
黎明义心中复杂的看着他,表面上却是一片恭敬:“嗯,最东头咱们还没去,那边隔了座山,离河也近。”
“我明白了,该看的也看了,咱们换条路。”
他看着说完这句就不再言语,当先朝来路走去的李显,一时间搞不懂这人的用意。走了一阵,黎明义按捺不住心头的热度便咬咬牙试探道:“李局,之前您说的那些扶贫项目还搞吗?”
李显嘴角勾起,这话总算是问出来了:“黎哥你的意见呢?”
“我哪有什么意见,一切都听李局的。”
李显看着双手连摆的黎明义有些好笑,也不晓得这人怎么想的,怎么能滑成这样。不过既然自己已经定了决心,那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想到这里,李显便收回目光大步前行:“搞啊,为什么不搞?”秉直而行的他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黎明义踉跄的脚步。
日落西山,之前还觉得硬得膈人的炕,却让今日躺在上面的李显舍不得离开。之前让他直皱眉头,带着柴火麦秸燃烧后气味的被褥,竟持续散发着舒适的诱惑。
李显抬头看着土色的屋顶,他居住的这个小院比夏萍家稍大,而屋子却又小了一圈,除了隔壁的伙房和院角的旱厕,就只有这间起居一体的小房子。
一周未能剃须,胡茬已经如麦苗般密密的突破皮肤生长在脸上。这次留在古宁村带着些冲动,该准备的都没有准备。除了从货品不全的小卖部中购置了些之外,屋内的日用品大都是黎明义赠予的。
李显正一点点完善着心中的计划,却被一阵尿意扰乱了思绪。今天完成走访任务一回到屋里,他就猛灌了一通备下的矿泉水,躺了还没一会喝进肚子里的水就走到了膀胱。
他挣扎着爬起来,关节处发出几声“咔咔”的动静。还没走到院角,旱厕中的味道和苍蝇的嗡鸣就一起袭了过来。苦笑攀上了他的脸,他自认是个能吃苦的人,可这味道还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李显憋了口气,迅速冲进去解决了战斗。等回到屋里的时候却不敢去看诱人的炕,拿些废旧报纸就进入伙房蹲在了土灶旁。
他拒绝了黎明义晚饭的邀约,性格中的倔强一直在鼓噪,他就不信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自己连个灶都生不起来!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灰头土脸的某人冲出了浓烟滚滚的伙房。待烟雾散尽,李显愁眉苦脸看着一团狼藉的灶台欲哭无泪,电视上演的不是很容易吗?怎么就能搞成这样?
报纸已经所剩无几,今晚看来不用指望生火做饭了,亏他还厚着脸皮连买带要的准备了食材和调料。
“这不对啊?难道我除了唱歌之外还有生火这个弱项?”
“你唱歌很难听吗?”
开启自嘲的李显刚嘟囔了一句,就被一句脆生生的问话惊在了当场。他颤颤巍巍的转过身,一个不知何时进了院内的小小身影就印入了眼帘。
在李显惊喜的目光中,夏悦赶忙低下了脑袋。她总觉得眼前这人有两张脸,一张和煦温暖,一张恶毒狰狞。虽然奶奶已经告诉她这人和那张扭曲的面孔断了联系,可一时半会她还是没办法将紧紧粘在一起的两张脸庞分开。
一双大脚进入视线,夏悦下意识退了一步。下一刻,连着那双大脚的长腿似乎颤抖了一下。她认真想了想奶奶的吩咐,垂着脑袋就将一直捧着的铝制饭盒递了过去:“奶让我给你送来。”
比起生不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