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些寄给你。或许是想让你放下包袱吧。
你们在一起的这十年来,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妈没有老糊涂。你和她的感情走到头了,我不怪你。这么些年,再加那份离婚协议上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孩子是你们之间的结,若儿打小就是个要强的孩子,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可我还是想恳求你。我想求你能看在这十年的份上,看在你叫了我十年妈妈的份上帮她一把。若儿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我怕她会毁了自己。要是将来有一天,她做出了什么会伤害到自己事,求你能拦住她。
今天我一定会劝若儿离婚,放心吧。那两套房子我就厚颜替若儿收下了,请原谅我的自私。代我跟你父母问声好,就算你们分开了,他们也是我的哥哥嫂子,你也是我的儿子。
希望你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信很短,字迹也很潦草。随处可见的信封以及不少的涂改痕迹,每一处都诉说着动笔之人在匆匆写就这封短信时波澜的内心。
信中有惋惜,有理解,还有一个母亲对女儿深切的爱意。却没有即将天人永隔的哀愁。李显又燃起了一支烟,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基本厚笔记本之上。
这些笔记本新旧不一,仅仅从封皮和纸张质量,就能看出最早一本距离现在已经颇有些年头。翻开,是与短信中一般无二的笔记,字迹却工整许多。
李显一页一页看了下去,一个名叫张玉凤的女性和她的家庭跃然出现在了纸面之上。
1979年10月1日,星期一,万里无云。
在祖国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我终于和他组建了家庭。昨天晚上,娘哭着问我后不后悔。我怎么会后悔呢?虽然他比我大了十五岁,但我们有共同的志向,有共同的理想。他是老知青,我是小知青,还是同一个地方的人,这不是刚好吗?再说,他生得那么俊。
祖国万岁!
1983年3月11日,星期五,天气晴。
等了大半天,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看到结果的那一刻,我差点叫出来!等了这么久,这个小东西终于算是肯来了。摸摸肚子,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嘛。
他今天夜班,天快亮才回来,还好我没睡实。不然就没办法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消息了。他的样子傻透了,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
然后他就哭了,我也跟着一起哭。现在想起来好傻,明明是大喜事,我们两个却抱在一起哭。
小东西啊小东西,你知道你爸爸等你等得多辛苦吗?
1983年9月10日,星期六,多云。
小东西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还好现在只能生一个,要再让我来这么一回,我估计会受不了,太疼了!比死一回都疼!
大夫让我第一个看,这个小东西红扑扑皱巴巴的,按说也挺丑的,可我看到她的时候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就觉得她特好看。
我问他会不会更喜欢儿子,他乐呵呵的说不会。还教育我说新时代,男女都一样。嗯,我也其实也喜欢女儿,小棉袄嘛。
叫什么名字好呢?算了,还是把这个权力让给他吧,不过他那么孝顺的人,估计最后还是会让爸妈取名字。
1986年7月21日,星期一,天气晴。
以前总觉得时间过得慢,总盼着桂兰能快点长大。可今天她终于肯进托儿所的时候,我才忽然觉得时间挺快。上周她一去托儿所就哭,她爸爸就是心太软,每次桂兰一哭他先不答应了。
不过她抱着我的腿,说不要跟我分开的时候,好像我也狠不下心。但是没办法啊,她爷爷奶奶还是喜欢男孩,都不愿意帮着带带。我们只能自己来。我还得帮她爸爸分担一些。
她爸爸这几年太辛苦,每天倒班不说还每天一有空就陪桂兰,白头发是越来越多了。
1994年12月15日,星期四,天气阴。
她爸爸今天终于跟我说了实话,他下岗已经半个月了。也没什么好意外的,这几年工资发得断断续续,没想到能拖到现在。要不是桂兰要得那个铅笔盒有点贵,她爸爸为难的样子被我看在眼里,我估计这人还得瞒一阵。
打小她爸爸就什么都依着桂兰,我说两句都不行。他的理由还挺坚定,女儿要富养,省得将来被有钱的小子骗了去。也对,怎么都不能亏了她。
她爸爸决定去开个早点摊,剩下的时间再打些零工。五十岁的人了,我劝他支个摊子就行,他却没同意。
虽然日子紧巴了些,不过他对我们娘俩好,这就足够了。
1998年4月22日,星期三,雨。
今天,我第一次骂了桂兰。
明明都是初中的大孩子了,居然这么不懂事。她难道就不知道她爸爸是为了谁才这么显老?竟然还敢说什么别再让爸爸去送她?说什么同学说是她爷爷?
她爸爸为了这个家每天就睡那么几个小时,为了这个家每天就只吃那么点东西!她怎么能这么不懂事!自家过自家的日子,管别人怎么说!
她爸爸还是老样子,劝我不要生气。说桂兰现在正是开始形成自己性格的特殊时期,再长大些就会好。毕竟女儿的本性还是好的。
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2001年5月8日,星期二,天气阴。
桂兰离家出走了,我和她爸爸找遍了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桂兰?你去哪了?
2001年5月9日,星期三,天气阴。
还好,我们在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