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月1日。
李显这天起了个大早,或者说昨夜他根本就没有睡着。可任谁都能看出此刻的他精神抖擞。
在发小好笑的目光中,他像个即将出嫁的大姑娘,揣着满脸的悸动和紧张进了浴室,好半天都不见出来。
沈继婉敲门进来,坐在椅子上陪亲哥一同等待“新娘”。
“显子,婉婉来了,你出来的时候注意点啊。”
“知道了。”
沈继平喊了一嗓子,扭头就看到妹妹脸色奇怪的盯着自己:“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些感慨你长大了。”沈继婉没好气的讽刺。
洗漱间传出的流水声哗哗作响,沈继平趁机问道:“想好晚上怎么说了吗?”
几天的调整加上性格使然,沈继婉已经没了期艾与彷徨,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战意,她的嘴角勾起爽朗的微笑:“具体的还没想好,我有自信。更何况她说不定早为他人妇了呢?”
沈继平看着妹妹的样子,本不忍心打击她的信心。但他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话是没错,但你想过没有,要是你说的这种情况,那天显子在群里那么一闹,她还会不会出现?”
沈继婉突然就懵住了,这个问题她压根就没想到。
沈继平毫不意外的看着妹妹,继续道:“你想想看,现在我们初中班上都猜到显子一直在等她,相当于把人家架到火上烤了,她还能来吗?”
不等她回应,沈继平就沉声补充:“毕竟显子只有这么一个。”
沈继婉皱着眉急急道:“不能吧,要是这样,她等于不负责啊。”
亲哥耸耸肩:“要是没有对手,你这仗怎么打?”
沈继婉双眼泛着茫然,似乎听到自信出现裂缝的声音。
没想到亲哥不留情面的话尚未说完,只听他提高了音量道:“退一步说,就算她还是单身,就算她来参加了同学会。可那个约定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十年,谁能保证她还是当年那个她?”
“她不会变的!”
沈继平转头看向发小,他只穿了一条短裤,头发上还在往下滴落着水珠。水珠下落的轨迹经过他的双眸,里面已经布上了血丝。沈继平不闪不避的平静出声。
“是不会?还是不能!”
李显握到泛白的拳头让身上的肌肉线条更加明显,他的咬肌凸显,似在强压火气。
发小脸侧依旧存留的青斑像一台真空泵,抽干了他的力气。李显扶着墙,跌跌撞撞的回了洗漱间。
沈继婉含幽带怨的瞪着亲哥,却见他无声苦笑。
“要是连这些都不考虑,晚上还不如不要去。”
李显不久后穿好衣服出来,似乎已经从失落中恢复。他从行李中拿出剃须刀刮了起来,每刮完一处还用手反复试探,直到再也摸不出一丝胡茬。
他仔细的梳好头发,坐在单人沙发上望着窗外。
“你说吧,我在听。”他的双眼又蒙上了灰色。
担忧让沈继婉皱起眉头,可亲哥却咬着牙开了口:“显子,我是说如果,如果她忘记了你们的约定,或者她不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她,怎么办?”
李显失笑出声,反而转头安慰起发小:“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如果真像你想的那样,对我来说反而是解脱。”
他的眼睛虽蒙着灰色,可却是清明一片。
沈继平松了口气,看来不管晚上发生什么,他都能承受了。
“可我总觉得她不会变。”
肃州一栋民房内,一个女孩懒洋洋的打着哈欠睁开双眼,她看看时间,已过了十点,只能不情不愿的蹬开了被子。尽管有暖气,可外面的温度还是让她打了个哆嗦。她马上拉起被子缩了进去,团了好一会之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一鼓作气的下床冲进了卫生间。
没过多久,从卫生间出来的她坐在梳妆台前开始精心打扮。可打扮来打扮去,镜子中人的发型总是没办法让她满意。她拿出钱包估算一阵,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毕竟是十年一度的聚会,她总想给以前的同学们展示自己最美的一面,看来去一趟美发中心已是势必成行。
她找出便签写了张字条,轻手轻脚的放在床头柜上。看床上的爱人仍睡的香甜,笑着摇摇头躬身一吻就出门而去。
沈继平听完发小的话愣了半晌,见妹妹还在晃神,只能哭笑不得的说:“大哥,你这么一说不等于我前面都白讲了嘛。”
李显不好意思的笑笑,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傻,但还是坚持道:“瓶子,我是说真的,我真有这种感觉。”
沈继平以掌击额,无言以对。
时间在等待中总是过的很慢,可对于已经等了近十年的李显而言,早就习以为常了。
闹铃声响起,他深深的吸口气,让空气在胸腔徘徊良久,才努力的将自己的负面情绪一同吐了出来。
“走吧。”
时间刚过四点半,李显三人就已经从酒店出发,等他们到了指定的ktv豪包里还不到五点。初中同学聚会,又是相隔了十年,会来参加的老师和同学尚不足二十人。虽然他们等待的只是那个她。
包间里已经有同学到了,看到进来的三人纷纷围过来打招呼。等彼此记忆里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的时候,难免一阵唏嘘。
十年时光,未曾改变的只是少许。
那栋民房楼下,女孩正和爱人依依惜别。爱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告诫女孩不要被初中的旧恋勾走,换来的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