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芽和石浅离开后，姓曹的小姨子为他苏亿城和嘉嘉两个伤员请来了村里的医生。手机端
因为这里常有驴友受伤的情况，所以村医处理外伤的技术很专业，只是他的白大褂前襟下摆处有一片鸡蛋大的淡棕色陈旧血斑，让人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苏亿城不自觉用上这种不踏实的目光看待这位村医。
嘉嘉和苏亿城的伤口都是石浅亲执缝合针处理过的，针脚平整，没得挑，可村医竟然能说出十八样的不好，问过他们俩用过什么药后，他就差拍案而起了，把苏亿城和嘉嘉听过的和没听过的病毒都数了一遍，直言如果不买他的药，明天他们两个就会感染而死了，他一边说一边把各种各样的药瓶药盒摆了一桌子。
嘉嘉本就不是人类，如果把他扔进病毒坑里说不定他还能整一顿拔丝病毒呢，所以对村医的话毫不在意，靠在墙上打盹，就快睡过去了。
而苏亿城呢，买卖世家出身，这种诈骗式营销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曾经实体学习过，把当年的所有压岁钱都让他爸赚走了，今日一见他还觉得挺亲切。
他拿起其中一瓶药。
这药瓶上一共有四个繁体中国字，其余的都是拐来拐去的日文，这就是瓶氨基酸，被村医说成是能杀灭炭疽杆菌的特效药，张嘴就要价五百多。
苏亿城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对准村医，说：“我跟食药监局的梁局长有点熟，我给你拍下来，帮你问问看你这样卖外国保健品能判几年。”
说着，还拿起一个棕色的瓶子看了看：“你居然还卖西班牙壮阳药？”
村医一把抢走药瓶塞进药箱，稀里哗啦地收拾桌子，看样子是要逃。
苏亿城笑得暖意融融，用镜头对准桌面上剩余的瓶子，说：“医生，你别急着走呀。你大老远跑过来一趟，连个像样的便携设备都没有，难道你以后还打算靠坑蒙拐骗赚钱？那你猜我这段视频发出去以后，你还能赚到几年免费吃住？”
村医的动作停住了：“你什么意思？”
苏亿城说：“我认识一个还挺靠谱的医疗器械公司，可以线上支付定金。”
嘉嘉：“……”
苏亿城掏出手机，解开密码，手指顿了一瞬，继而打开了支付宝。
打发走了村医以后，苏亿城把手机递给嘉嘉。
嘉嘉拿着手机，问：“干嘛？我也线上支付定金？”
苏亿城眼神严肃，手指点了一下屏幕：“这里。”
嘉嘉扫了一眼，脸色立刻大变，眼神像是烛火一般跳动起来。
后院。
大爷住的卧室很简单，十几平米大，没有独立卫生间，有一张一米五宽的的木板床紧挨着窗户，床上只有一块团成一团的床单和一个破了的荞麦皮枕头，屋子里柜子都没有一个，窗户不仅拉紧窗帘，还被被褥一层又一层挡住，房间里只有从敞开的门照进去的那点光亮。
石浅干脆从包里取出头灯戴上，就像是回到了山洞。
因为房间里特别空旷，根本看不到人影，所以不用大娘提醒，徐幼芽蹲下往床下看去，就见大爷歪着头，用一种拧着的动作坐在下面，直勾勾地“看着”她。
大爷的眼睛比上次见面时更加严重，白斑遍布，密密麻麻，完全看不到瞳仁，徐幼芽蹲下后，大爷把头转向她，眼球空转了两圈，翘起鼻子嗅闻，闻过后，他咧开了嘴，露出磨损严重参差不齐的门牙，发出呼噜噜的笑声，好像舌头肿大，塞住了喉咙似的，他的手向徐幼芽伸过来，苍白的掌心对着她，像是在向她求救。
徐幼芽想到老人留在照片上那个精神矍铄的身影，心里堵得难受。
石浅一蹲下，头灯扫过，大爷像是受了惊的刺猬，立刻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喉咙里还发出急促的“嗬嗬”声。
徐幼芽和石浅一起蹲在床边观察着里面的老人。
石浅去找了满满一盘食物推进床底，这个量就连年轻男子都吃不完，而且都是很辣的食物，之前他了解过老人的饮食习惯，老人不吃辣。
盘子推进去，石浅站起来，光亮消失后，老人展开身体，伸出手，抓住食物一把一把得塞进嘴里，因为辣，他脸色都红了，眼眶里有眼泪打转，可他还是照吃不误，直到把一盘食物都吃了。
徐幼芽把所见都描述给了石浅。
石浅皱着眉头，问：“看着他，你有什么感觉？”
徐幼芽看着老人，喉咙里好像堵了一团棉花那么难受，她清了两声嗓子，说：“我觉得，他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动物，靠条件反射活着的动物，饿了就吃，畏光就躲，根本不思考我们究竟是谁，我们来做什么。”
石浅端起罗盘，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帮不上忙了。”
徐幼芽急忙道：“啊？为什么呀？这也是一条人命呢！”
石浅把罗盘收了起来，背对着床，头灯照亮了门板，他看着门板上一条条抓痕，说：“他刚丢了魂的时候，本能上肯定想要去找过，可家里人怕他出事，就把他锁了起来，他挠门的时候一定很绝望吧。”
石浅和徐幼芽谁都没注意到，老人吃完了盘子里的食物后，又朝着徐幼芽嗅了嗅，然后露出一个耽溺其中的笑容。
石浅走近门板，说：“芽儿，以前我们做的都是赶走多余的魂，可这位老人是少了魂，而且少了两个，他只剩下天魂了，其实就跟植物或者单细胞生物差不多，只靠条件反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