磴口遇袭,二十万石军粮被夺的事情像一盆冷水一样浇在了原本还踌躇满志的隋军头上,瞬间就将他们的热情给熄灭了。这时候,有理智的人才想到,似乎现在对面的突厥人好像无处不在,他们原来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这件事情比之前段文振遇伏一事更令人担心。
现在众人最大的担心是磴口遇袭是个偶然事件还是突厥人本就计划好的,若是突厥人本就计划好了,那这次追击还真得要慎重考虑。
眼看大功就在眼前,要众人放弃这份几十年难遇的大功,众人也并不愿意。只能或是暗自祈祷,或者麻痹自己,突厥人没有什么阴谋诡计。
黄明远却是坐不住了。
他想到了隋军唯一的一条缺点,那就是突厥人越往北,隋军的战线拉得越长,补给就越困难。漫长的大草原上,若是突厥人盯住了隋军的补给线,跟隋军打游击,那乐子可就大了。
黄明远不准备再跟着杨广行动了。这样做虽然安全,但极大地限制了自己的独立性。
黄明远准备向杨广单独请命。
当日傍晚,黄明远来到杨广的帐中。
“王爷,我大军北进,茫茫草原上,只有一千骑兵领着两千步兵和两万役夫押送粮草,危险实在太大了。明远请求您派我前往石咀山押运粮草。”
杨广一愣,黄明远是他的嫡系心腹,哪有安排嫡系主力部队干这种杂活的,
“明远,你要慎重,押运粮草可是个苦差事。”
黄明远倒是很坚定地说道:“王爷放心,明远一定保证将粮草及时送达。”
这时杨广来了兴趣,想知道黄明远为什么一定要去押运粮草。
黄明远看着杨广,心一横,便准备全都说出来。
黄明远跪禀道:“王爷,我认为对面的突厥人会在我军粮道上做文章,甚至有可能会直接突袭石咀山粮仓,所以准备提前去保护粮道。”
杨广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明远多虑了。”
“王爷,若是明远多虑,突厥人又怎么会奇袭磴口呢?”
“磴口太靠近北线,又没有主力军队防护,突厥人袭击磴口也说得通。但我军在石咀山屯粮,与突厥人相隔近千里,你说突厥人是如何能够绕过我军数百里的前沿防线,进入我军后边的。而且现在我军马上就要追上步迦了,只要决战胜利,突厥人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没有用处。”
杨广倒不是看不到粮道的问题,但是他仍然认为自己击垮步迦可汗就在这几天,单凭军中存粮与温池缴获,也足够他使用了。
他还巴不得步迦多路分兵。石咀山易守难攻,又有数千精锐防御,短时间内突厥人根本打不过,而兵力分散的突厥人,想来更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黄明远知道劝不动杨广,便说道:“王爷,虽然突厥人袭扰我粮道影响不大,突厥人也不可能拿得下石咀山,但是若是再有类似磴口事件的发生,一定会大伤我军士气的。战后我军也得在灵州长期驻扎,若是将囤积的粮草都消耗一空,恐怕不利于今后的作战。”
杨广点点头,磴口的损失他也心疼,却不能表现出来。
不过杨广还是不愿意黄明远离去。他觉得黄明远跟在自己身边,所能获得的战功要远比押运粮草能获得的多。黄明远只有多多积累战功,才能有足够的实力和地位来帮助自己。
“让你去押运粮草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你若是不放心,孤派其他人去就可以了。”
黄明远看这情况,非得下重力了,便跪下说道:“末将蒙王爷信赖,委以重任,但今日粮道之事,明远的确心里忐忑。明远此去,若是粮道无事,自然好,王爷也能旗开得胜。若是突厥人真的胆敢犯我石咀山,明远必拼死力战,誓保我粮道无忧,保王爷北上决战无忧。”
看到黄明远说得如此情真意切,黄明远杨广也知道黄明远心意已决。其实对于黄明远的能力,杨广一直是深信不疑的。
明远既然一再坚持,杨广也对战事产生了一丝担心,便不再阻止黄明远前去,也算是给此战添了一份保障。
“既然你心意已决,孤也不拦你。但你记住了,区区粮草,都是小事,即使有胡虏,待本王平定步迦之后,也会回师扫平这些宵小,你自己要当心。”
杨广的一句话,让黄明远又想起了当年的恩义。当时自己第一次随军出征时,杨广也是这么谆谆教导自己的。若不是今日再见杨广的嘱咐,这些前尘旧事,恐怕自己早就忘光了吧。
第二日一早,黄明远便带着自己本部五千人马往回赶。而原本负责押运粮草的独孤盛的三千部队也被杨广交给黄明远指挥,而独孤盛则自是回杨广身边待命。
至于在石咀山卫戍的车骑将军王辩也交由黄明远统一指挥。
黄明远因此率领三万多人,浩浩荡荡地返回石咀山。
军中有疑虑者,还以为黄明远得罪了杨广,被贬去押运粮草。只有慕容三藏、周罗睺这些老将,才知道晋王终于被黄明远说通,开始注意突厥人的打算了。他们有也放下了心。
其实磴口的事情很明显,包括杨广在内的多人都清楚了步迦可汗的打算,众人也都了解隋军的软肋是粮草。
若是没有温池之战的缴获,杨广自然是死死地看住自己的粮道。
但现在,隋军光靠缴获与积蓄,便足以应付之后的作战。所有将领也都相信了突厥人旦夕可下,击破了步迦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