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没有什么狂风暴雨来袭,郑言庆越是暗暗防备,防止自己着了别人的道。郑言庆知道自己身后站的是黄明远,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落下什么口实,给黄明远添麻烦。
在恒安镇待了三四天,也没有什么情况发生,郑言庆也有些怀疑难道那天城门处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还是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
这日,蔚州军中一个车骑将军孙公道请郑言庆吃酒,郑言庆本想推脱不去,奈何对方分外的热情,他也不好驳了对方的面子,也只得到对方的帐中一叙。
蔚州当初为都蓝可汗所破,州中将领大多战死、被俘,幸存的也多被问罪,因此蔚州的将领是多不得志。只有这孙公道当日在蔚州城破后,坚守飞狐径十五日,挡住了突厥人进入河北的通道,因此在日后被清算时保住了自己的官职,是蔚州军残存的领袖。
今日来赴宴的都是一些小州郡的府兵将领,这些人大多是受主力军朔州军和并州军排挤的人,往日里倒也常聚在一起抱团。
众人菜过三巡,酒过五味,不由得说起目前的境遇,各自心头不痛快,多喝了几杯。
这时孙公道突然向郑言庆问道:“闻郑老弟当日击破突厥的步迦可汗,黄总管便将都蓝可汗的佩刀赐给了郑老弟。听说这刀是突厥可汗的传承之物,砍铜剁铁,刀口不卷;吹毛得过,杀人刀上没血。堪称一把绝世好刀,不知今日能否有幸得见?”
郑言庆忙推脱。
“孙兄谬赞了,什么绝世好刀啊,都是误传。只是一把普通的弯刀,不过是都蓝可汗用过而已,没什么神奇的。”
众人都是武将,自然是听到有宝刀而欣喜,皆请求一观。郑言庆只是推脱,但架不住众人喝多了起哄,也只得让人回营将刀拿出来给几人观看。
这刀乃正宗的大马士革刀。清光夺目,冷气侵人。刀身布满各种花纹,如行云似流水,美妙异常。护手是银质镏金,刀柄是黑色的犀牛角,刀鞘内部为硬木,外层包裹着牛皮,并用金缝合,刀鞘的鞘头和鞘口是金子镂刻制成,而且刀柄和刀鞘上镶有红蓝宝石等,堪称珍贵的艺术品。
众人看得后口水都流了,眼珠子打转,眼里泛着精光。这时候,郑言庆已经有了一丝警觉,知道自己不应该把此刀拿出来,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平白生出波澜。
果然,第二日,军中便传出郑言庆手上有一把绝世好刀的事情。此刀锋利无比,精美绝伦,就是太阿巨阙应难比,莫邪干将亦等闲。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各军中将领听得此事,纷纷来郑言庆军中请求一观。
能前来的将领也不是什么小人物,郑言庆碍着面子,也不能推脱,否则更是得罪人。众人看得赞不绝口,竟有人希望买下郑言庆这口宝刀,但皆被郑言庆以兄长所赐之物,不敢外卖而拒绝。然而此事并没有平息,反而越传越烈,最后竟传出此刀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神兵,代表着突厥人王位的传承,谁能拥有此刀,便是定立突厥可汗也不在话下。
看着不过是一把刀引得形势渐渐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般不用戳就破的谎言竟然都有很多人相信,郑言庆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一把宝刀再是珍贵,也不过是一件器具。郑言庆的这把刀,也不过是因为都蓝可汗使用过,才显得珍贵。
郑言庆很是担心这股越传越大的浪潮。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因此遭到别人的嫉妒,那就得不偿失了。但有人来看宝刀,自己还不能不给别人看。看着络绎不绝的人流,郑言庆也很是头疼。
怕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不过就是不清楚对方要做什么。而且郑言庆不过是数十人中的一个小小的车骑将军,即使知道这流言不妥,难道还有办法止住流言不成?
这日,有史万岁的亲卫前来郑言庆军营,入帐之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上首,告知郑言庆上柱国听说郑言庆有把神兵,希望能够一观,要郑言庆跟进跟他们一起前去帅府。
这些亲卫骨子里透着一份嚣张劲,不住地打量郑言庆军帐内的摆设。他们肆无忌惮的也不管郑言庆的脸色,倒像是给郑言庆面子。
郑言庆心道“坏了”,事情越传越大,果然向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偏离。史万岁要观刀,明显是对刀有了兴趣。
郑言庆本身对器物并不在乎,若是别得什么刀,就是价值万金,郑言庆送给史万岁也不打紧。但这把刀不一样,这是兄长亲自赐给自己的刀,代表着兄长大破突厥都蓝可汗的荣誉,跟其它的刀差别太大了。
郑言庆心中思量着怎么处理此事,这边的史万岁的几个亲卫有些恼了,这郑言庆好不知趣,爷们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点心意。
郑言庆光想着刀的事,倒是把这几个小鬼给忘了。
自觉是受到了郑言庆的怠慢,这些亲卫便不停地催得郑言庆起行。言语之间,呵斥郑言庆误了史万岁的事情担待不起。
蔡知运心思通明的,忙令人给这几个亲卫送上一些黄白之物。郑言庆自出仕以来一直跟着黄明远,且他又是个清白守节之人,哪里干过这等明目张胆勒索钱财的事,更不擅长向这些小吏、小卒行贿。
看郑言庆还想说什么,蔡知运忙拉住郑言庆的胳膊。郑言庆看着这些脑满肥肠、见钱眼开之人,满是无奈,终究是忍了下去、
那亲卫得了钱财,立刻换了一副脸庞。蔡知运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