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起来,那鲜红的嘴唇咧开极大的弧度,看着越发的叫人觉得害怕起来。
那边林婉莹被鬼影缠得左支右绌的根本应付不过来,叫声刺得人耳朵疼。
女人笑了半晌,却见钟离卿含笑看着她,没有恐惧也没有其他什么表情,那笑容便逐渐的收敛了下去。
“姑娘,你怎么不怕呢?”
她的声音实际上是十分的妖媚入骨的,听得让人骨头发酥,可是一但看到那张被毁了一半的脸,就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
“不过一个阵灵而已,我为什么要怕?”
她微微偏了偏头,眸光澄澈,笑容恬淡,好似真的是露出几分不解来。
女人听到阵灵二字,脸色忽的就变了,她神情冷凝了起来。
“想不到而今也还是有人识货的。”
钟离卿笑了一声。
“相传古时有鄢姜国,末代国主一生只得一后,诞下一女,名曰月宓,公主生而有倾城貌,笑可乱人心神,及至十八芳龄,天下闻名。”
她慢条斯理的说出这么一段话,便看到女人的表情微微的凝固,露出些许的恍惚来。
“国主爱重独女,为替公主求一如意郎君,广邀天下英雄儿郎集聚都城,其中有一少年英雄,一举夺魁,英雄美人,本是一则佳话,可奈何那个美人并非公主,而是另有其人。”
听到这里,女人恍惚的神情逐渐的开始扭曲了起来,她像是陷在了往昔美好的回忆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公主与少年成婚三年,诞下一子,又两年,国主驾崩,公主即位,大宴前夕,驸马发动宫变,自立为王,鸩杀幼子,囚禁公主,毁其容貌,史称群芳殿之乱,三月后,新任国主昭告天下,娶西南荷氏女荷郁为后,不纳二妃。”
“贱人、那两个贱人……贱人……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公主因幼子死讯,容颜尽毁而精神失常,又得知夫君另有新欢,心中郁结,因爱生恨,于封后大典之上,设下大阵屠戮王宫众人,生啖荷郁,剖心新任国主陇南,火焚王宫,最终于火中自尽而亡,自此,鄢姜国灭,后人至鄢姜国王都遗址,国虽灭,月宓公主所刻阵法竟然保留了下来,有阵法大师耗费数年,将阵法重新复原,名之俱焚之阵,因杀戮过重,施阵者难以掌控,易被阵法召出的阵灵反噬,故而收藏于南疆圣殿,甚少动用,后圣殿覆灭,阵图失传想不到,竟然是被她得到了。”
钟离卿侧眸去看了狼狈不堪的林婉莹一眼,这也是她先前便说林婉莹蠢的原因了。
从入阵以来她便已经察觉到了这阵法的不同寻常,林婉莹只知道是杀阵,殊不知,这阵,杀敌,也杀己,乃是玉石俱焚的阵法。
她的目光重新落到女人,也就是月宓的身上。
相传月宓公主自身容貌被毁,起因不过是荷郁曾言月宓公主容色妖媚,看了心烦,那陇南便毫不犹豫的将月宓公主的脸毁去,自那之后,月宓公主便对样貌如同荷郁一般清丽出尘的女子格外痛恨。
想必这也是她先对林婉莹出手的原因。
“公主,我说得可对?”
月宓脸上已经完全没有笑容了,她冷着一张脸,目光冰冷。
实际上那本应该是一双很美的眼睛,仿若晴空般的剔透,最终却是染上了鲜血。
她嘴角残留着血迹,那据说是她生啖荷郁之后留下的。
鄢姜国的覆灭记载得不清不楚,后人大多同情荷郁,本是西南荷氏嫡女,身份尊贵,却是被残暴的公主生啖而死。
熟知历史的钟离卿却是对荷郁此人十分的不齿,荷郁虽然出身西南荷氏,颇为尊贵,比之皇家公主也不差多少,但是,她贪慕荣华富贵,看似清高,实则毒辣,陇南原本并没有想过要鸩杀幼子,毁容月宓,他虽喜爱荷郁,但与月宓夫妻五载又诞下一子并非没有感情,他原想自立为王,纳荷郁为后,使月宓为妃,是荷郁在陇南耳边不断的吹枕头风,导致了最终的月宓发疯,鄢姜国覆灭。
“我很不高兴呢。”她看着钟离卿,语气轻而柔缓。
“你让我想起了很不好的过去,不过,也是难得,你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说这样的故事的人,那些人啊,见到我就只知道大喊鬼呀,妖魔啊,那样丑陋的表情,简直和当年荷郁那贱人一模一样呢。”
她想起什么,眼底露出兴奋之色。
“当年她害死我的孩儿,毁去我的容貌,我不过是要杀了她,她便如狗一般跪在我的面前,对我痛哭流涕,摇尾乞怜,祈求我放她一条生路,还把陇南那贱人卖了个干净,你都不知道她那样子多好笑,世人奉她为仙子,陇南爱她如生命,啧,多眼瞎。”
她笑了笑,又摇了摇头,看向钟离卿。
“小姑娘,看在你让我心情舒坦了不少的份儿上,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那真是辜负月宓公主的美意了,我才十四,还没活够呢,不想死。”钟离卿也笑,那模样要多温柔便有多温柔。
“可真是不乖的小丫头,怎么办呢?谁叫我挺喜欢你的,往常都是让那些怨灵去做杀人的事,今日,我便为你破例一回吧。”
她唇畔还带着笑,身影却已经出现在了钟离卿三丈之外的地方。
五指成爪,鲜红的指甲好似血染。
“放心,很快的,不疼。”
她一爪子抓过来,在半空之中,甚至带起了一阵凌厉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