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这七十多年来,我最恨的,最想杀的人,不是盘念,而是你!”
盘岗大师摇头道:“我并不曾希望你会因此感激,只是想给你悬崖勒马、痛改前非的最后机会。早知你执迷不悟,造成今天的祸端,那日贫僧绝不会放过师兄!”
岩和尚哈哈一笑,道:“你过了七十年才后悔,太晚了罢!即便有雁丫头在,也救不了你!”
盘岗大师慨然道:“如果师兄能回头向善,返还大般若寺,求得佛祖宽恕,从此面壁忏悔不再为恶,贫僧死又何妨?”
岩和尚哼道:“别作梦了,和雁鸾霜一起上罢。老衲不惧!”
盘岗大师道:“雁仙子,这是敝寺之事,你不用插手襄助贫僧。如果我稍后不幸丧命,就烦劳你告诉林教主,花纤盈被劫持和白桦林阴谋的真相,再请方丈师兄清理门户。贫僧虽死,仍是感激不尽。”
雁鸾霜摇头叹息道:“大师,你的耿直宽厚,实令晚辈钦佩不已。可惜晚辈不能答应这个要求。且不说我不能见死不救,就算遵从了大师所言,你有没有想过,盘心大师有可能会容晚辈安然离去么?”
盘岗大师一怔,望向岩和尚。
岩和尚冷笑道:“看我做什么?不妨明白告诉你,老衲此来西域,若被人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一番心血尽数付诸东流尚在其次,还要时刻提防来自各方的报复,傻瓜才做这样的蠢事。”
雁鸾霜不待多言,玉指轻弹仙剑,寒烟翠发出“叮”地一记悠长镝鸣,道:“盘心大师,请赐教!”
岩和尚听音辨声赞道:“不愧是观止池名剑,也配接上老衲几招。”
盘岗大师一展伏魔金杵,吼喝道:“你的对手是我!”说罢抢先纵身,挥杵击出气吞山河的一招,抡起呼呼金风,砸向岩和尚。
岩和尚与他同出一门,对彼此的招数异常熟悉。
盘岗大师只双腕一振,便立知他要施展“荡魔大悲杵”中,最刚猛强劲的一式“群魔辟易”,微微冷笑着道:“师弟,你从前就远不如我,现在更加如此,想以命搏命,都欠资本。”
他一共说了二十六个字,两人你来我往,已眼花撩乱地对攻了十三招。
“砰”的闷响,盘岗大师左肋,又中了一记“八邪慧掌”,大吐一口瘀血,竟仍然呼喝而战,全不顾惜自己的伤势和性命。
雁鸾霜觑准双方招式转换中的一个空位,晃身切入,寒烟翠虚点岩和尚面门,招呼道:“盘岗大师请稍歇片刻,由晚辈来对付他!”
盘岗大师见雁鸾霜出手,不愿以众凌寡,便退出数步,握杵压阵,嘴里呼呼喷着白蒙蒙的热气,乘机喘息凝功。
雁鸾霜虽然与岩和尚素未谋面,但遥想当年的他,孤身闯出禅宗,连伤同门精锐后,扬长远去的神威,亦知对方极不好惹。
况且她的修为仅恢复了六七成,想要与岩和尚周旋不败,几乎不存丝毫希望,即使加上盘岗大师的襄助,也难有胜机。
如果是修为气势均处于巅峰的雁鸾霜和盘岗大师联手,岩和尚再强横桀骜,也未必能夺其锋锐。
好在雁鸾霜手头上,尚有一张未曾揭开的底牌,那就是一直隐身于大殿门外的林熠。
既然他始终不曾露面,正可作为奇兵使用。
雁鸾霜催动流光无意诀,展开“梅花间竹”剑法以虚击实,以巧破拙,与岩和尚缠斗不休,堪堪稳住了阵脚。
但这地方所存在的那股莫名力量,却令她的身法大受影响,渐渐被岩和尚的“破孽杖”压缩于一隅,落入下风。
岩和尚起初也忌惮雁鸾霜天宗千年一出、嫡传弟子的盛誉,不敢全力强攻,招招留有三分余地,以备不测。
可时间一长他彻底放下心来,满脸悲天悯人的神态,摇了摇头说道:“阿弥陀佛,雁仙子的修为何以与传闻判若两人?也罢,就让老衲将施主超度往西方极乐世界,早得慧果罢。”
余音未落暗加两成功力,破孽杖“嗡嗡”轰鸣,爆出一束束银白色耀眼光芒,犹如起伏地滚滚长河,卷迫向雁鸾霜。
七丈之内满地的碎石残木呼啸而起,围绕着两人身外旋转升腾,形成一道高过三丈的狂飙漩流。
盘岗大师见情势不妙,双手执杵高吼道:“雁仙子且退开!”阔步上前,欲替下雁鸾霜。
岩和尚笑道:“一个也是超度,两个也是超度。不如两位黄泉路上结个伴,省得老衲多费手脚。”
破烂的袈裟袖口里“哗啦”掠出一圈白茫茫光华,升到半空陡然散开,化作一百零八颗晶莹雪白的浑圆珠子,一古脑涌向盘岗大师。
盘岗大师失声叫道:“度厄舍利珠!”面容顿时变得无比凝重肃穆,脸上金光如水雾般晃动蒸腾,已然将“霹雳伏魔神功”
提升到十二成。
度厄舍利珠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罡风,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激射向盘岗大师。
度厄舍利珠运行的线路精妙绝伦,将一切可能趋避闪躲的角度,尽数封杀,比起圆光大阵内的齐舞,显然更上层楼。
盘岗大师自知身上的诸般佛门宝物,皆非度厄舍利珠之敌。惟有施展“荡魔大悲杵”中的一式“金钟煌煌”竭力抵挡。
一柄金杵由双手施展转动开来。
从一道光,幻化出十道光,从十道光继而衍生出千百道金光,上遮下掩密不透风,“霍霍”狂风大作,身形已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