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神伤间,澄曦仿佛看到城头之上,正有一个人影轻巧的跃上一方箭垛,高高举起双臂,正自朝着自己不住挥舞!
迢远!
澄曦细瞧一眼,终于看清,随即心头忽又一热,于是立时拨转骜头,向着城门疾驰而去!
绕开阻路庞车,沿着“之”字阶梯辗转上行,澄曦很快来到城门之前。
此时城门已然四敞大开,却仍有两部庞车斜向而立,将偌大通道夹成一条仅容一骑通过的窄缝,庞车顶部连弩耸立,正有迢瀚兵士站在两旁专意盘查,唯恐一只尸孽逃脱出去!
但见如此狭窄,踏雁锥风骜早已放缓脚步,小心翼翼的自两车之间的缝隙穿过,进入城门甬道之中!
甬道悠长,昏暗至极,尤其澄曦刚从耀眼的雪野乍然闯入,眼前顿现一片黢黑,澄曦赶忙将眼睛眯起!
隐约之中,澄曦恍然看见正有数人,乘胯刺顶林麋,自城内疾驰而来,与自己接近之时,忽然分作两路,自澄曦两侧擦身而过。
澄曦以为是出城助战的霜林战士,也便不加戒备,将将错身而过之时,右面一人忽然麋上转身,向着澄曦呼道:“公子!”
澄曦闻声,立时转头看去!
便在此时,已到澄曦身左那人身手忽动,一抹犹如剑芒的亮光随之递出,向着澄曦当胸而来!
忽觉光影闪烁,澄曦不由回头,却见一抹几与自家长刀如出一辙的澄光焰芒已然刺到,澄曦不禁大惊!
澄曦想要闪避,只是此时身处骜背,距离又过太近,竟是再难撤身转圜!
情急之下,澄曦不由举目抬头,还不等看清那人面目,却有一道碧影后发先至,自黑影头顶越过,如电飞落,不偏不倚挡在自己身前!
“唰!”长剑带着焰芒穿身而入,竟将那抹碧影全然洞穿,剑尖透出后背,恰恰触上澄曦胸前袍甲,随即便有“叮”的一声传出,长剑却是再难前进一分一毫!
“阿莎!”
澄曦回过神来,方才发觉为自己当下此剑的正是有翼婆娑,也便是那位自小相依为命的玩伴阿莎!
几乎就在长剑刺入有翼婆娑体内的同一刻,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忽然自婆娑颈后疾速射出,循着长剑递来方向逆行而去!
一待触上持剑之人,那抹黑白幻影霍然暴起,与此同时,一声杀猪似的惨叫猛然发出,
持剑之人吓得猛一哆嗦,握剑手掌陡然松脱,随即举起双手,猛然抓向正死死抠住自己面门的那道影子!
灵鼬!有翼婆娑的灵鼬,此时正死死抱住刺客面庞死命啃挠!
而那刺客,分明便是假冒帝裔的澄玺!
只是此时的澄玺再不能惺惺作态,虽然好不容易将灵鼬扯脱,那张白皙油滑的面孔上却也多了数十道爪痕压印,左侧眼珠更是被灵鼬利爪生生抠出嚼烂,红血黑汁映上那副稀烂面颊,竟有说不出的恶心!
但见剑中婆娑心口,几乎就要死去,此时的澄曦早已目眦欲裂,手中长刀骤然带回,转而向着那个假冒自己的澄玺砍去!
间不容发时刻,澄玺胯下刺顶林麋忽如被蛰了一下,陡然扬蹄,带起兀自嚎叫不止的澄曦,连同仍旧不死不休的灵鼬,一同冲出城门!
几乎同时,一抹刀光自右侧那人手中泼出,向着自己脖颈搂头扫来,此时澄曦已有防备,于是托起有翼婆娑疾速后仰,将长刀堪堪避过!
那人却也狡猾,乍见一刀落空,再不流连,反挥长刀猛然戳向林麋臀部,刺顶林麋吃疼,立时急蹿向前,不待城门战士反应过来,便从两车中间的缝隙中急急穿过!
将出城门,那人忽又麋上回头,手臂一扬,忽而射出两枚黑球,黑球破空,立时爆裂开来,化为一片青红相间的细影,向着甬道之内飞来!
毒蝁!又是毒蝁!
早已连番遭遇这等恶毒兽物的澄曦,一望便知飞来何物,于是长刀挥舞,泼洒出一片澄光焰芒,将袭向自己的细影全然扫落,倒是那人身后尚未洞出城门的同伴,不及躲避,被毒蝁击中,立时从麋背上一头栽落,几无半点挣扎,便已咽气而亡!
只见死人身上,分明便是一席黑甲黑衣,手中更有一口沐阳长刀,分明便是澄玺手下假冒锥风怒骑中的一员,而那些青红相间的细影,便是早已多次遭遇的蓬泽毒蝁了!
其实又何必看,方才那人转身扬手之际,澄玺便已瞧见那缕颌下黄须与那张阴恻恻的惨白面孔,不必细瞧,澄曦已知那人必是欺世盗名的渡必衡无疑了!
此时的渡必衡早已跃下城门前的阶梯,在仍自零星逐杀的战场中游走穿梭,向着南方急急奔去!
不必细想,与之一路奔逃的三名同样黑衣黑甲之人中,必有那位敢冒帝裔之名,四处招摇撞骗的澄玺!
不,他绝然不叫澄玺!他绝然不是澄氏子孙!更不是甚么帝裔公子,反而是一个贪生怕死、心怀叵测的无耻小人!
他卑鄙,他恶毒,他口绽莲花,却又心口不一,他欺世盗名,却又冠冕堂皇,他阴险得便如蛇蝎毒虫,竟能恩将仇报,此时又伤及自己至亲之人!
他,已罪不可赦!连带此时他身边那个不认自己兄长,却又助纣为虐的渡有衡,一样罪不容诛!
这位曾经人帝身边的金吾卫尉,不知是猪油蒙了心窍,还是被恶魔夺去了魂灵,竟而视自家同胞长兄为仇敌,捧这无耻小儿臭脚如珍馐,他到底是个甚么东西!
一向隐忍如水的澄曦真得怒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