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走到血池一角,拾到起一条细长的铁链,他将其用力一扯,似是什么卡扣松动,那一池鲜血的水平面逐渐降了下去。
过了许久,直到最后一抹残留都流尽,李沉舟才看明白,那位军官手中握着的铁链连接着这血池的塞子。
军官抬手示意,二人随着手势看去,血池底部竟藏有一道地门。
“我都有些日子没下去过了,你们俩,呵呵。”军官对李沉舟和南妄这般年纪的人有些不屑。
随后军官一跃而下,跳入那空池,他似是已经习惯了这股腥臭,面目神色并无厌恶之态。
他躬身抚摸着那地门上的纹路,其雕琢之精美,丝毫没有因为常年的浸泡而失去神韵。
随着军官只手的游离,从上自下,不经意间搬动了好几处机关,这扇地狱之门便也一寸寸的打开,直道够一人身位进出。
军官自己率先走了进去,李沉舟和南妄对视了一眼,虽是极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只得调整情绪,封住口鼻跟了上去,地门后头仍是向下延伸而去,看不见尽头的阶梯。
“这该死了多少人啊,才有这么多的血。”李沉舟低声嘟囔道。
南妄则心情很是沉重,只是兀自向前走着。
李沉舟继续道:“鹤伯被关在这么深的地下面,该是犯了什么错啊,你们归云居就这么放着他不管?”
南妄仍是不吭声,似是有难言之隐。
三人又约莫行了一盏茶的功夫,空气都能明显感觉到稀薄,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道深入黑暗的铁索桥,桥下面是深不见底深渊,不知道这工事到底挖了几千几万米深。
此处阴暗无光,李沉舟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只能听到铁索摇晃的摩擦声,荡涤在这广阔的空间内。
军官说道:“那人就在那边,你们过去,我在此等候。”没人瞧见他嘴角的坏笑。
这话语环绕回响,传了许久传到了关押之人的耳朵里。
“小姐,是你吗?”鹤伯颤巍巍地说道。
南妄应了声,不由分说地抓起李沉舟的手,向铁索桥迈步而去。
这四周一片漆黑,他们俩分别扶着左右两边的铁链,一步步向前探去。
左侧时而吹来阵阵阴风,这铁索桥随之晃晃悠悠,李沉舟只得将身边人的胳膊紧紧扣住,以防其稍有不慎跌落深渊。
“小心踏空。”李沉舟嘱咐道。
南妄道了句谢谢。
鹤伯眉头一皱问道:“小姐,你身边还有其他人?”
李沉舟赶忙答道:“鹤伯,是我,寒山寺空舟。”
鹤伯咳嗽两声,道:“小姐你慢些,空舟拉着小姐的手。”
李沉舟害羞地答道:“牵着呢......”
......
铁索寒霜,铮铮铁骨衣。
......
“小姐,是我对不起你。”短短一一句话,鹤伯几度哽咽。
南妄不解道:“鹤伯你说的哪里话,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
李沉舟一愣,原来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南妄继续道:“鹤羽传信我收到了,书信上不方便交代的,你现在可以说了。”
鹤伯叹了口气,将这一并往事细细道来。
这一切都要从一江湖隐士说起,他阴差阳错得知了九天的存在,他惊叹天下大势、命脉兴衰原来另有隐情,他也不甘心世道轮回被他人操控,于是他萌生了一个念头,颠覆九天。他寻找到了当朝一位皇室贵族,列举种种迹象博取其信任,在他的鼎力相助下,巧借名号筹得众多钱财,秘密成立了索天司,这个论神秘丝毫不亚于九天的存在,因为它就是为了抗衡那双笼罩在各朝各代阴云之上的无形大手。
而鹤伯,则是索天司的一员,他被安排潜伏在归云居中,搜寻九天的信息。
久而未果,这一待便是好些年头,这期间他受南先生之命,照看归云居的小姐——南妄,她自幼离母,得悉鹤伯一手照料,久而久之他却对这归云居的小姐起了怜爱之情。但也是在这段时间,他目睹了黑龙沼一役,归字谣临死之际交托出浮沉珠的事宜,有关这位炎天君的所有秘密,鹤伯想到尚年幼的南妄,他知道此事若是被索天司的人知道,归云居必遭大劫,故而他杀了那位归字谣的贴身亲信,那也许便是下一任炎天君了吧。
经过这些事情的他,早已动摇了那颗颠覆九天的心,因为他眼前的迷茫终于散去,索天司只不过是想成为下一个九天罢了。
他知情不报,以继续寻找线索为由,留在了南妄身边。后来九华山一行,他以死搏命,终才护得南妄周全,自己也是身受重伤,弥留之际被索天司的线人带回,才留得一条性命,但同时他也失去了组织对他的信任,他对自己知道的种种,一言不提,沦为阶下囚备受煎熬,锁在天牢最底层——阿鼻地狱。
此言全程都说的甚是小声,风声稍微大些,都听不大清。
南妄啜泣着,鹤伯本就枯瘦的胳膊,此刻俨然如同一具枯骨,她虽然瞧不见鹤伯此刻的容颜,但听他苍老的声线,话语间不住的咳嗽,其近况不言而喻。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鹤伯,这不怪你......是归云居负了你。”南妄已泣不成声。
“小姐,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还请夫人不怪罪,你将此事一一转达给她,让其早做准备。”鹤伯此言说的甚是低沉。
李沉舟义愤填膺道:“我们怎么能把您丢在这里,咱们一起出去。”
鹤伯笑出了声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