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三江口陷阵营驻地。议事堂上灯火通明,张子龙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坐到了威严的帅椅上,偌大殿内只有他跟九尺少年两人。
张子龙揉着太阳穴问:“那帮家伙都走了?”李星河直接一屁股坐在帅座前的台阶上回道:“领了银子就都跑光了,现在驻地只剩下负责巡逻的军卒跟咱们俩了。赵军师下午说有事,早早的就去了广陵。”
张子龙叹了口气道:“辛苦你了小铁匠,这一阵子天天陪我一起,累的不轻吧?”李星河笑着摇头回答:“一点也不累,在上京的时候可比这些日子的训练苦的多,我不一样坚持下来了?”张子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好兄弟,走,咱们也去广陵城逛逛,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看看这福州最繁华的城镇,还真有些遗憾。”
李星河皱眉提醒道:“驻地现在这么空虚,咱们不用在这守着么?”张子龙笑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咱们这闹事?如果真的有人来的话,那一定是做足了准备,有没有你我二人都一样。”说着便向门外走去。
李星河起身跟上。
三江口离广陵本就只有二十里,陷阵营驻地刚好位于中间,所以离城内也就数里的路程。二人不赶时间,一路闲庭信步唠着家常,披着一层朦胧银亮的月光,不一会就看到了广陵城高大的城墙与其后的斑斓灯火。
广陵城水路畅通商业发达,不论早晚都有天南海北的商人汇聚于此。所以城内根本不设宵禁,不如说是夜晚的广陵更加生机勃勃。因为寻常百姓都已休息,所以晚上出来的多是寻欢作乐的达官显贵,根本不愁吃喝。就算是知道了可能到来的战争,广陵城也依然繁华依旧。
张子龙二人迈步在城内街道,两边花花绿绿的各色灯笼映衬着门楣上的招牌,喧闹的酒肆,人头攒动的赌场数不胜数,还有不少烟花之地,门口站着几名花枝招展的女子,莺莺燕燕的在招揽客人。路上来往的多为装饰精美的马车以及高头骏马的江湖游侠,鲜少有百姓走动。
夜晚的广陵热闹非凡,甚至比白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一家名为风花楼的青楼对面,有一间名为‘半日闲’的酒馆,地方不大清静幽雅,张子龙笑问:“怎么样小铁匠,咱俩喝两杯?”李星河笑着点头应是,嘴里道:“说实话这一段时间还是有些劳累,解解乏也是好事。”
二人迈步进屋挑了张临窗的桌子,招呼掌柜上几样小菜两坛好酒。待酒菜上来后,张子龙迫不及待的揭开泥封闻了闻,陶醉道:“好久没喝酒了,嘴还真是有些馋。”说罢直接举起酒坛跟李星河碰了一下,一仰头“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大口,闭目哈了一口酒气道:“痛快!”
李星河跟着喝了两口,有些迟疑地问:“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张子龙摆手道:“咱俩之间不用客套,直接问。”九尺少年出声问道:“陷阵营进步这么大,又刚步入正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放假?完全可以再等等。”张子龙哈哈一笑道:“等不了了,心里的那根弦一旦绷断,就麻烦了。”
李星河点了点头,心里更加佩服,又追问了一句:“咱们现在已经得罪了新军,接下来该怎么办?”张子龙灌了一口酒,嘴角翘起不屑道:“带着陷阵营把全福州各个军队全部挑战一遍,要打的他们抬不起头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噗~”李星河嘴里的酒直接喷了出来,愕然道:“大哥,这么做不太好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等于把陷阵营至于所有友军的对立面,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张子龙解释道:“李善长这个人练兵很有一套,为人又老成。这次败给了咱们,他一定会想办法打探清楚陷阵营是如何训练的,到时候效仿咱们,这对于新军的战力是很有帮助。我就是要给所有人树立一个目标让他们拼命追赶,同时也确定陷阵营的王牌地位。就像当面给他们一巴掌,你们别沾沾自喜了,赶快训练吧,不然以后见了我们陷阵营,永远都抬不起头。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打赢海寇。”
李星河夹了口菜咀嚼着思考,有些担忧道:“如此一来确实能激励他们,但是大哥你在他们那些武将面前,就如同眼中钉肉中刺一般了,他们一定会找各种机会为难你的。”
张子龙哈哈大笑,朗声道:“咱们的目的是为了打赢海寇,其他的都无所谓。他们有本事就罢了我这个游击将军才好,要不是为了打海寇,这朝廷鹰犬的破帽子送给我都不稀罕。”说着又饮了一口烈酒,眉头挑起道:“这个恶人我还真就当定了!就是因为他们这群废物不中用,所以数十年来沿海百姓才会被海寇欺凌的民不聊生,我就是要当众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无能。”
李星河咧嘴笑起:“你一点都没变。”他想起了在吉水县的日子,少年总是这么桀骜,天不怕地不怕。喝了口酒后,出声问:“大哥还放不下王小虎的事么?”
张子龙眼神一暗,点头又摇头道:“刚开始是想为王小虎一家报仇,可是后来见到了那么多百姓的惨死后,就想为他们报仇。打了三年,朝夕相处的同袍死了无数,我又要为他们报仇。这仇越结越深已经是个死结,我的心已经被捆在了福州,不彻底灭了海寇,哪里也去不了了。”
李星河眼神黯淡道:“对不起大哥,这些本来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