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龙身体一僵,把少年的尸体抱到一旁。在他身后墙壁上有一个不大的窟窿,一个被襁褓包着的孩子躺在里面,孩子嘴里被塞着布条防止哭喊。
张子龙抱起孩子,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以王小虎的身手,如果不是要保护这个孩子,是有很大机会逃跑的。
往事如走马灯般浮现。
“你叫什么名字?”十岁的张子龙趾高气扬的盘问着一个土里土气的少年,他一身粗布麻衣还有这不少补丁,脚上的草鞋也有些破损,漏出两根脚趾。
“我叫王小虎,是海宁村人,我跟我爹来卖些皮货。”孩子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张口就把自己说了个明明白白。露出脚趾的那条腿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
“王小虎,你以后就跟我混了。我叫张子龙,吉水县是我的地盘。”
“好……好的。”
“张子龙,今天给你带了点好东西,你绝对没见过,这是海青鸟的尾羽,漂亮吧!”少年长大了些,依然是一身补丁的粗布衣服。
“漂亮是漂亮,问题是我又不是高门大户的娇贵小姐,我要这干什么啊!”张子龙不会知道,少年为了这根羽毛,爬了多少棵参天古树,就为了翻看那些不常见的鸟巢,希冀着找到些城里看不到的稀罕物件送给他,当做平日照顾的回礼。
“张子龙,你不是想学打猎么?我求我爹做了把猎弓,送给你吧。”少年没有说,这是他爹做给他的,回家后撒谎把弓弄丢了,被好一顿修理。
“张子龙,陷阱应该这样放野兽才不会发现。”
“张子龙,以后闯荡江湖,你能带上我吗?我不想跟我爹一样当个猎人,我要出去见见大世面,等赚了钱后好孝敬我爹娘。”
“张子龙,我娘有身孕了,我马上就要当哥哥了。”
“张子龙,我有妹妹了。你是不知道,小家伙生的可可爱了,下次带你见见。”
“张子龙……”
眼泪无声流下,滴在了怀中女婴的苍白小脸上。张子龙直感觉心胸之间沉闷异常,体内似有一股如怒龙般的气流在左冲右突,震荡经脉隐隐生疼,一股恨意不如不快。
“啊~~~~~~~”
张子龙仰天长啸,体内那股气喷涌而出。屋内平地起罡风,吹得屋内所有东西都四散飞舞,楚青山跟几名军士更是直接倒飞而去,撞在墙上却并不跌落,被罡风死死的压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以张子龙为中心,罡风如波浪般一圈圈向周围荡去,周围墙壁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轰隆~”
一声巨响,房子轰然倒塌,四散的瓦片激射,披麻军众人都趴在地上躲避,呼啸的狂风吹的他们身上衣物上下翻飞,猎猎作响。楚青山摔落地上后,身体咕噜噜的远方滚去,一直到五十步外才勉强稳住身形。
“这是……真气外放?”牛沙趴在地上失声道。
楚青山在狂风中喊道:“什么?”
牛沙对着不远处的楚青山大声解释:“是武道较高的一种境界。体内真气磅礴充沛,可以行气体外,无形却十分霸道。奇怪,比武的时候,没感觉到张大人体内有气的存在啊。”
张子龙这一口气直到半炷香后才渐渐减弱,狂风也缓缓收敛,直至消失。他所站之地,方圆五丈凹陷,其内寸草不生。王小虎家的瓦房已经消失不见。
披麻军士们缓缓站起身,面面相觑。
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举起荡寇,张子龙回头冲着众人怒吼:“杀光海寇!!一个不留!!”
“杀光海寇!!!一个不留!!!”军士们举起兵器齐声高喊。
“一个不留!”张子龙眼中没有悲伤,只剩下让人遍体生寒的冷酷。
“一个不留!!!”
一挥手中长枪,张子龙大步前行。楚青山与牛沙快步赶上。
拍了拍张子龙的肩膀,楚青山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子龙,当务之急是先把孩子送回县城。你总不能带着她上阵厮杀吧。”
点点头,张子龙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女婴,三天没有进食,女婴脸色煞白,奄奄一息,看来扛不了多长时间了。扭头对牛沙道:“牛沙,你身上有伤,就不用参加战斗了,命你带着她火速回到县城。”
牛沙单膝跪地瓮声道:“大人,你找别人吧,我还没杀痛快。再说小人身上债多,还没还清呢。”
张子龙一脚踹在牛沙胸膛,后者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疼的额头冷汗直冒。
“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在这脚程最快。记住,千万不能让她死了。至于你的债,我帮你还了。”
牛沙爬起身领命,接过小女孩就准备离去。
楚青山赶忙拉住牛沙:“这孩子三天滴水未进,哪还经得起奔波,你先熬些稀粥给她吃。”
牛沙一拍脑门,道谢离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楚青山问:“子龙,你什么时候修炼内功了?”
张子龙诧异道:“什么内功?我可没有练过。”
楚青山把刚才牛沙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张子龙回忆刚才的状态,有些迟疑:“我是真没有练过什么内功,武功秘籍倒是有一本,你应该比我都清楚吧。当时看着王小虎一家惨死,只感觉胸中愤恨难平,体内又有一股气四处乱冲,所以才一吐为快。”
楚青山苦笑摇头:“咱们只有牛沙练过真正的武功,现在看起来福祸难明啊。你身体有什么不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