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三五,天上一轮圆月。
姜毅得知关观要离开宁集,忧心忡忡地道:“郡主,你……”
关观淡然道:“以后别再叫我郡主了,我也不想当什么郡主了,你就直呼我名,叫我关观吧。”
姜毅道:“我发现,高将军阵亡,好像对你触动很大。”
关观道:“也许吧。这次,我一定要将高赞的灵柩亲自护送回去,而且,我要替他向他的娘亲好好尽尽孝。”
姜毅道:“大顺近三千人马,你就这么放心地交给郭济庭?你不怕他据为己有?”
关观叹了口气,道:“时逢乱世,一切都在改变之中。今天尚属于你的,明天却不一定了。所以,我不怕这三千人转投郭济庭。再说了。如果不是郭将军,宁集今天就保不住了,说不定,此刻我们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可是,你看不出来吗?”姜毅道,“郭济庭耍了心眼,他本可以从一开始就与你们联合拒敌。可他偏偏要等到情势危急时才出兵。”
“我知道,但这不能怪他。”关观道,“在他那个位置上,他当然要有自己的考虑。虽然我们失去了高赞,但我还是感激郭将军的,因为毕竟是他最终解救了我们。”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有些任性。”姜毅道。
“任性?呵呵……”关观苦笑道。。“我还能怎样?从京城撤出后,我们一路拼杀,两万多人只剩下了五千,是我建议高赞驻守宁集的,我以为,我们有了地盘,便能够休养生息,过上稳定的日子。谁承想,几门大炮就把我们的梦想轰碎了。”
姜毅注意到,关观削肩微颤,脸颊上淌下了泪水。
姜毅忘情地拉住关观的手臂,道:“关观,你……别太难过了。”
关观终于忍不住了,扑在姜毅的肩膀上,哽咽道:“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一年多了,风餐露宿、东挡西杀,每天都在刀尖上过日子……”
姜毅轻拍关观的肩膀,道:“你受苦了,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吧,这样你能好受些。”
“你知道吗?从前我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可是一夜间,我却成了被人追杀的流寇。昨天还好好的高赞,今天就离我们而去了。太残酷了!我,我不想这样了。”
姜毅心疼地轻抚关观,道:“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远处,念月大睁着一双澄澈的眸子,默默地望着他们。
……
除了贴身侍女小鹤、小鹿,关观又挑选了二十名随从,护着高赞的灵柩出了西门。郭济庭一再要求关观多带些人,关观说那样目标太大,反而增加危险。郭济庭想想也是,只好一再嘱咐路上小心。
目送关观一行远去,直到看不见了身影,送行的人们才怏怏而回。
关观走后,郭济庭把高赞手下的将校召集在了一起,道:“宁集一战,大顺军损失近半,令人心痛。如今,关姑娘把你们托付与我,我自当把大家当兄弟看待。但是,我毕竟是大明的臣子,与大顺曾经水火不容。你们当中,肯定有人对我不忿。
“所以,我今天放话给大家,愿意跟着我郭济庭干的,咱们歃血告天,以后兄弟相称。不愿意的,我多多发给川资路费,允许回乡。等关姑娘回来了,若你们还愿意回来,我依然欢迎。现在已经无所谓谁招抚谁了。能够聚在一起,是缘分。不愿意的话,来去自由。”
众将校面面相觑,都没言语。郭济庭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显示出了足够的诚意。
“我等愿意追随将军。”有人拱手道。
“我愿意。”“我愿意。”有人带了头,大家纷纷表态,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郭济庭大喜,吩咐道:“犒赏三军。杀牛宰羊,庆贺两军联合。”
军师侯若愚道:“既然如此。将军应该尽早调配各营将官,宁集一战,死伤了好多将官,急需重新归纳整理。”
郭济庭道:“军师对两军中的将官都很熟悉,可有方案?”
侯若愚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摊在桌案上,道:“若愚已经为将军草拟了一个方案,将军请过目。”
郭济庭展目一看,孙彪这方面的人基本都认识,但大顺那方面的人就不太熟悉了,可是,若等一个个都熟悉了,再调整,显然不合适。所以,他豪爽地一拍桌案,道:“军师识人善任。。就按军师拟就的办吧。”
侯若愚见郭济庭如此信任自己,很是高兴,又道:“不过,健妇营如何安排,若愚没有合适的人选,还请将军定夺。”
健妇营共有三百多人,多为穷苦人家的青年女子,过去一直由关观亲自统领,现在关观走了,只能另择人选了。
“这个……”郭济庭也犯难了,这一群女人,由谁来代管呢?
孙彪一旁笑道:“将军,我倒是有个人选,不知可否?”
“哦?孙将军推荐何人哪?”郭济庭道。
孙彪道:“金陵城破后,陆续有将官的眷属投奔军中,算起来已经有近三十多名妇孺了。这次我们杀回宁集时。。我注意到尊夫人组织这些眷属据守后营,很有章法,很是得体。我看尊夫人颇有巾帼本色,这健妇营完全可以由尊夫人代管。”
“哦?这我倒是没注意,我那夫人还有这个本事?”郭济庭笑道。
“既如此,将军不妨问问夫人,如果夫人愿意,不是很好吗?”侯若愚劝道。
“好,那就请夫人过来。”郭济庭道。
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