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小小年纪的晋儿却在满清的京羁营里受苦,卉娘便夜不能寐、茶饭不思了。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当娘的不惦念自己的孩子呢?如果能救出晋儿,即便拿命来换,卉娘也心甘情愿。
真是好矛盾呀!卉娘愁肠百结,忧心如焚。
这日,车子驶出了沧州地界,再往北走,很快就到京城了。
卉娘忽然对姜毅道:“官人,咱们可否先不去京城?直接去你的家乡好吗?”
“去我的家乡?你是说去蓟镇姜家堡?”
“官人,咱们的娘亲还在姜家堡,她老人家是你至亲至爱的人。卉娘觉得,应该把她老人家接到京城。她一个人久居偏僻之地,怎让人放心得下?”
卉娘一番话,让姜毅深受感动,他又何尝不想把娘亲接到京城?母子团聚,共享天伦之乐,那该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事情呀!可是,想到上一次回家时,娘亲说她未来的儿媳妇必须是黄花闺女,姜毅便蔫了。
那天,娘亲明确表态不接受念月,如果知道卉娘也曾是有夫之妇,而且,还有个孩子,那……那娘亲还不得骂死我呀。
可是,卉娘好心提出这个建议,怎么忍心拂逆了她呢?
“嗯……可……好吧。”姜毅含糊其辞,未置可否。
卉娘微侧螓首,笑道:“官人,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吗?”
“不不!不是不想。实是……实是我那娘亲性情有些古怪。我……我怕……”
“官人,你放心吧,我和念月还算是知书达理的人,不会气着娘亲的。”
“不不不,我是说,我娘亲恐怕……会气着你和念月。”说完这句话,姜毅感觉自己很囧。
“怎么会呢?娘亲还未见到我们姐妹的面,如何会生我们的气?”卉娘不解地道。
唉!姜毅暗叹一声,娘亲那执念实在是说不出口呀。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去接娘亲了。
……
姜毅从天而降,大车小辆地,还跟着随从。更重要的是,车中下来了一位天仙似的女人。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下便传遍了姜家堡。村里的男女老幼把姜家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夸赞姜毅有出息了,那个羡慕老姜家终于熬出头了。
婶子大娘们围着俞卉娘品头论足,姜家堡的人几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呀!这一个个在那里啧啧赞叹不已,直把卉娘夸的面红耳赤。
张氏悄悄把姜毅拽到一边,小声问道:“儿啊,这姑娘莫非就是你先前说的那位大明皇帝的妃子?”
“不是,她不是。”姜毅想,反正要把娘亲接到京城了,干脆,给她老人家来个虚实结合吧,“娘,先前和你说起的那位姑娘名叫念月,现在正在京城,你去了就会见到她的。现在这位姑娘,是,是儿子给您新娶的媳妇,货真价实的黄花大闺女。她是一位将军的妹妹,说起来,还是弘光皇帝做的媒呢。”
姜毅心道:先用善意的谎言堵住娘的嘴,她就不会去探问卉娘的底细了。
张氏喜得眉开眼笑:“好好!这个好!瞧那小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这回呀,娘要亲自给我儿操办喜事。眼瞅着,娘就快抱上大孙子喽!”
张氏回到屋里,怎么看卉娘怎么喜欢,看张氏一见面就喜欢自己,卉娘也很高兴。
姜毅暗想,幸好私底下已经嘱咐了铁嫂不要说出实情,三枝那么小,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回到京城,还得赶紧嘱咐惠岸闭嘴,千万别再做出猪一样队友的事了。
姜毅也知道,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卉娘、念月的底细,早晚会被娘亲知晓的,先拖一天算一天吧。只是,回到京城后,念月该如何面对她老人家呢?老天保佑,让我姜毅家和万事兴吧。
姜毅在姜家堡小住了几天,铁嫂、卉娘帮娘亲收拾东西,姜毅插不上手,便带着随从上了一趟素有“京东名岫”之称的景忠山。谁知这趟景忠山之行,却让他结识了一位日后深刻影响顺治皇帝的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