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而言,光明总是象征着在黎明到来以后,而黑暗则是徘徊在黑夜之中,但此时管良内心所萌生出的意念却是刚好相反,在之前他置身于那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的世界当中,内心虽然不曾有过绝望,但却感受到了过去从未在黑夜中所有过的感觉。

黑夜是什么,是没有尽头的永夜吗?

管良不知道,因为他并不曾身处黑夜当中,身为命天教最神圣一员的他,总是活在光明当中,活在他人寄予的希望和虔诚当中,那是一种永恒的白昼,在这样的光明当中,管良一直觉得自己也能够和他的师父一样足以刺破一切黑暗,让一切都呈现在光明当中。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命天教受到的赞誉,以及他们信徒虔诚的祷告声,那种虔诚的不带有一丝瑕疵的呼唤,足以相互勉励人心,即便有身处黑暗之中的信徒,也能被天籁所洗涤。

可是,渐渐的有一天,管良问自己的师父,何为黑暗,黑暗在哪里,因为见识多了他就能明白,倘若这个世界上没有了黑暗,那光明也就毫无意义了,人民何时需要英雄,只有当黑暗重现,光明的使者才能拥有意义。

可是,他的师父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可能是无需回答,身为命天教的一员注定就是光明的,即便有人背离了命天教,他们也并不是从光明走向了黑暗,而是从神圣回到了平凡。

但是到了后来,管良又渐渐的对师童的这番话产生了怀疑,虽然很淡,却也足够在心中留下一块疤痕了。

如果说人与人交朋友是从陌生到信任,而并不是从不信任到信任,那么朋友之间一旦选择绝交,很大程度上并不会从信任回到陌生,而是直接从信任变成了不信任,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不再信任了,所以两个人才不可能挽回友情。

那么,这又该用怎样的规则来给予解释呢?

很多东西对管良来说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是倘若在同一个光明之下,这种光明却又足以掩盖很多东西,或许只需要一遍虔诚的祷告声,或者只需要一次圣洁的朝拜,就可以让内心那被称之为不堪的污秽重新归于无。

那么,问题说到底还是没有解决,黑暗和光明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呢?

此时的管良确实很冷静,也很心平气和,他愿意接受一次万季安给出的解释,倘若对方当真有什么阴谋诡计,想要通过博取管良的信任来获得成效,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正如同六年前陆恒被马骁的扭曲规则破碎了心境,而那个时候便是仇人杀掉陆恒的绝佳机会。

然而遗憾的是,管良并没有等来万季安的回应,他的无视让管良感到疑惑,内心又再度升起一个疑问,难道说这样的机会对方也要错失掉了吗,难道说对方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想要跟他耍什么阴谋诡计的想法?

如果对象是万季安,倒是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他是一个非常自傲之人,不屑于耍这种小手段,管良这一刻犹豫了,他犹豫的不仅仅是对自己得出的答案的不信任,同样也让他心中那种平和的想要从他人口中得出一个答案的信心动摇了。

说到底,管良也不是一个容易被他人的只言片语所动摇心智的人,之所以选择这一刻去相信对方的话,只是他之前一种心态上不寻常的转变罢了。

而此时当管良也转过身去,看向了万季安正在凝视着的那座南朱雀神龛的时候,在此同时他发现了异样。

在南朱雀神龛的顶部,有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烟雾正在缭绕升空,在那烟雾当中隐约又有一点点的金沙,那金沙的模样就好似管良在那女人坟墓前所见到的那一地的金沙。

这让他皱起了眉头,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安的联想,但与此同时,他看到陆恒和唐龙也走了过来,一同并肩站在那神龛跟前,连同万季安一道做出了一个虔诚的、神圣的动作。

他们躬下了那高傲的身体。

弯腰这个动作倘若拿来和命天教里那一群虔诚的信徒们对比,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那些信徒们可以做到三跪九叩,可以身着单衣在寒风中独坐孤枝三天三夜,他们的韧性和虔诚让管良都大为折服。

但眼前所见却同样也让管良产生了一种虔诚的感觉,他甚至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的这三名相对于命天教以及命天教的信徒们来说算得上是“恶人”的存在,这一刻所表现出来的信念竟然要比全天下所有的信徒加起来都还要虔诚。

管良没有说话,也没有去问,他虽然不太懂得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形式是想要对谁虔诚,也不知道那缥缈升空的金沙又是代表着什么,正当他心中好奇之时,突然间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里传来了一阵轻松的感觉,那是意识当中还残留着对身体行动力所拥有的感知力,毕竟管良还没有“死透”,算算时间,他连头七都才刚过完呢!

这种轻松的感觉让管良猛地就醒悟了过来,他试着开始凝结规则,却发现自己虽然仍旧无法在这个压制了规则的地方重新凝结规则,但身体却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的沉重了。

这是为什么?

难道说是因为他们的祷告?

不是,管良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他们似乎是在超度着这葬龙谷八十一万的怨灵。

这一刻管良的心中那种虔诚的念头消失了,他的内心渐渐的被一种不忿所占据,为何万季安等人要超度这群怨灵的亡魂,怨灵终究是怨灵,他们早已非人,人不将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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