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阴沉的蔡京狠狠瞪了张克公一眼,而后躬身领命,没敢拒绝赵佶的要求。
他也清楚,这段时间确实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所有责任,不管怎么推却,也必然怪罪到他这个执宰身上。
不过,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罢相而已。老子蔡京又不是没从相位上下去过,迟早有一天还能再爬上来。
官家喜好奢侈安逸,然而国库空虚又琐事无数,除了他蔡京,还有谁能够让官家安心享乐不给他找麻烦?官家离不开我蔡京,此番就算罢相也不过只为平衡;等到合适的时候,起复也是应当。
这样想着,蔡京心里就好受多了。
看着下方愣愣的站在那里的太子赵桓,赵佶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忽然又有些看不顺眼。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赵佶冷声道:“太子,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那些刺客抓到了?莫非,你还打算替朕商讨国事?”
“儿臣不敢!”赵桓赶紧躬身退去,完全不敢顶撞赵佶。
走出大殿,赵桓发现这混乱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禁军们就好像没头的老鼠一样四处乱窜,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搜寻些什么。明明看到贼人模样的洪七还有鲁智深就在旁边,却没有人来问一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万一让刺客跑了,谁来负责?”赵桓怒气冲冲的,将被赵佶训斥的火发在这些禁军身上。
“可……可是殿下,事已至此,那些刺客怕不是早就逃之夭夭了吧?”一名禁军头领走过来,小心翼翼看着赵桓道:“贼人也不是傻的,如今看到事情败露同伙被抓,岂能还留在原地找死?”
“你也知道他们还有同伙?”赵桓怒视这人,气愤的道:“我当时就跟你们说了,那刺客身边还有一个女刺客!结果你们倒好,天罗地网之下还让她给逃了?怎么,莫非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属下不敢!”禁军头领赶紧单膝跪下,只是苦笑道:“可是殿下,这寿宴之时人多混乱,确实难以查找啊!”
不远处曹俊听到这边的动静,赶忙走过来安抚赵桓道:“殿下勿扰,区区刺客而已,抓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如今他们的谋划已经败露,自然不可能再造成其他威胁。所以相比那几个逃贼,问清楚到底是谁指使才是重点。殿下,据我看来,这件事可不是单纯的行刺陛下这么简单。”
赵桓一愣,随即恍然:“没错!那么曹俊,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已经向父皇禀报了你的功劳,你就等着升官受赏吧。”
“多谢殿下!”曹俊一听顿时笑起来。
而后赵桓扭头看一看在角落处悄悄说着些什么,却又被鲁智深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的洪七,只是摇头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在金明池殿后的柴房附近,一群宫女正忐忑的站在那里。
在她们面前,内侍省黄门太监胡春旺正气呼呼的盯着这些宫女:“陛下差点遇刺,如今还有一个女贼在逃。咱家怀疑,那女贼就窝藏在你们这些宫女里面!啊!如今外面围的水泄不通,那女贼想要藏身就只能混在你们这些宫女里面。好哇!这样也藏的住?怎么,莫不是有刺客的同伙?”
这话一出,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一群宫女赶紧跪下,没口子的讨饶道:“公公饶命啊!咱们都是多年入宫的老人,如何会和外人勾结?”
“别跟咱家说这些!”胡春旺一甩拂尘,冷笑着道:“莫非那女贼还能伪装成别的什么人?除了宫女,这金明池周围连个母狗都没有!哼哼……现在咱家给你们三息时间,赶紧把不对劲的人给我找出来!”
话音刚落,围在周围不远处的禁军一齐前进一步,吓的这些宫女脸色苍白。
一群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满头雾水。
虽说这皇宫里宫女无数,但是能够来外面置办宴席的,无非也就是尚食局的班值宫女。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略也都是熟人。这会儿互相探究,互相猜疑,却当真一个陌生人也没见着。
“怎么?真要咱家用刑,你们才肯认真做事?”胡春旺冷哼一声,却是莽定那贼人绝对就在宫女当中。
“公公……咱们这里面,实在没有外人呐!”尚食局女官脸色难看走出来一步,小心翼翼对胡春旺讨饶道:“大伙儿都是几年的交情,这每日都能见着,实在没发现哪怕一个陌生人。再说了,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从来到这金明池开始就一直在做事,没敢有半点偷懒。这情况,如何去勾连外人?”
“是么?那你的意思是,咱家在胡言乱语污蔑你们?”胡春旺表情一顿,而后咬牙硬撑。
“公公,不是如此。”眼珠一转,这女官忽然想到什么,赶紧道:“公公啊,除了咱们这些宫女,这寿宴席上不是还有其他女子么?太子殿下前来的时候,不也带了一队司仗司舆?她们,也有嫌疑不是么?”
胡春旺脸色一变,跺着脚尖叫起来:“你在胡说什么?太子殿下亲自抓住的刺客,怎么还会窝藏这些人?”
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胡春旺指着这些宫女怒喝道:“来人!给这些贱皮子用刑!用刑!”
“公公饶命啊!”
“没有啊!我们不是刺客!”
“救命啊!”
宫女们纷纷跪下来讨饶,一时间叽叽喳喳的声音混乱不觉。
这让胡春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可他是万般不愿意,把事情或者说罪责,重新牵扯到太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