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是王进!
眼睛一亮,杨汕态度恭敬继续道:“小子有两个结拜哥哥,一个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另一个则是前西军小种相公麾下提辖官鲁达。从两位哥哥口中,杨汕都曾经听过王教头的事。此外鲁达哥哥还曾经见过教头的徒儿九纹龙史进,这位好汉为了寻找教头,甚至孤身去了西北。”
王进听到前面脸色不变,但是听到史进的时候却是睁开眼睛:“我那史进徒儿,竟然去西北找老夫?哎!他这又是何必!王进当初离开史家,就是不想牵连我史进徒儿,这怎的他还是如此莽撞!”
杨汕赞叹一声道:“九纹龙史进尊师重道,义气当先,王教头又何必责备他?”
王进摇了摇头,颇为感叹的道:“我那徒儿确实义气为重,但是这世道哪里容得仅凭义气行走江湖。他在外寻找老夫,少不得被高俅察觉到和老夫的关系。以高俅老儿瑕疵必报的性情,怎会容他?”
高俅哪怕记仇,再怎么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吧?
不过想一想王进这个倒霉的,哪怕从东京逃到延安府老种相公处也依然没能逃过抓捕,确实显出了高俅的瑕疵必报。从他逃出东京城到这会儿被从几千里外抓回来,这首尾差不多已经两年了吧?
啧啧……高俅对这王进还真是念念不忘啊!明明事情起因,不过是多少年前被王进老爹给揍过一顿而已。
结果到头来,却硬是要把王进折磨到死。
杨汕诧异的看一眼王进,心知他对高俅的恐惧已经深深刻进心底。但是不管怎么说,以林冲和鲁智深的关系,杨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王进身陷囫囵。不过到底要怎么做,还要回去和两个哥哥商量。
再安慰王进两句之后,杨汕选择告辞。
换上自己的衣服出到牢门口,他却被那牢头唤住。
牢头小心翼翼左右看看,又扯着杨汕到一旁道:“这位小哥莫不是认识里面那老头儿?我在此奉劝小哥一句,莫要多管闲事。哪怕你有陆虞候和林教头的关系,这件事也不是你能担当的起的。实话告诉你吧,炮制这老头的命令,乃是高太尉亲口下达,小哥莫要给虞候和教头招祸。”
杨汕点点头,拱手感谢牢头好意。
然后,又装作不经意的道:“那高太尉叫你们每天折磨拷打,莫不是要硬生生将这老头打死才算完?”
“嘿嘿……”牢头搓搓手,狰狞的笑起来:“想死哪有这么简单?按照太尉的意思,必然要让他生死两难。咱这破牢算得什么手段?少不得被判一个发配沙门岛,去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感觉。”
“沙门岛?”杨汕陡然一惊。
要知道北宋时期的沙门岛,那可是在当时看来仿佛地狱一样的地方。仁宗时期一部名为《宋会要辑稿》的一段文字里,记载说宋嘉佑三年,京东路转运使王举元给仁宗皇帝写了一份报告。发配到沙门岛的犯人,“如计每年配到三百人,十年约有三千人,内除一分死亡,合有二千人见管,今只及一百八十,足见其弊。”
意思就是说,沙门岛发配过去三千人,如今只剩下一百八十个,死亡率竟高达94!
这一点实在是于过于惊悚,让人难以置信。
但是,这确实一个事实!
高俅打算把王进发配去沙门岛,这怕是要硬生生折磨死他,并且不给任何活命机会。
匆匆离开监牢,杨汕径直去往林府。
林冲和鲁智深都不在,但是林娘子却陪着丫头在院子里玩耍。见到匆匆闯进来的杨汕,两人都是一愣。丫头的脸上,看着泪水就哗啦啦流下来。她跌跌撞撞的扑向杨汕,死死抱着杨汕的腰不放开。
杨汕搂着丫头小声安慰,又看向林娘子道:“嫂嫂,你可知道哥哥现在何处?杨汕找哥哥有急事。”
微微一愣,林娘子糯糯道:“官人?官人和鲁大师请陆虞候喝酒去了,好像是在杏花楼。怎么,小郎君已经平安归来,难道还有什么事?”
杨汕摇摇头,吐出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两位哥哥回来吧。还请嫂嫂找个人去和两位哥哥说一声,交提辖哥哥也来林府一聚。唔……有些事情,杨汕需要两位哥哥给点意见。”
“小郎君稍待,奴家这就去找人唤官人回来。”
林娘子虽然不知道事情轻重,但是对于杨汕的要求却是没口子答应。见杨汕头发稀乱身上还散发出一股异味,她又叫来在后院忙活的锦儿,要她帮忙给杨汕烧粽叶水沐浴,祛除那一身的晦气。
杨汕没有拒绝,反正林冲是他哥哥,林娘子是嫂子,林家和自己家没甚区别。
这一次入狱,让杨汕的心态改变了许多。
如果说过去的他依然还对这古代环境抱有天真想法的话,那么这一次意外的遭重,却让杨汕彻底清醒过来。
古代的人命不值钱,古代的法制不健全,古代的权势确实可以轻易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第一次,杨汕真真切切的亲身感受到了这一点。
以前的想法还真是天真啊!
参军,当兵,立功,一步步往上爬……
当时想的简单,现在回想一下确实是天真。也许这种事在未来的前一世,可以通过努力去做到;但是在眼下这个君王封建制度的古代社会,老实人只会受到更多的欺压。想往上爬,那却简直和白日做梦差不多。除非说得到某些人的重视和推举,否则一般人哪有资格去平步青云?
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