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自从走进巷子里之后,就重新变得默不作声。
杨汕不知道这汉子到底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这厮到底是有谁在背后撑腰。反倒是莫名的,杨汕有一种这人对自己并不是很有威胁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那种……善意的嘲讽,而非是恶意满满的那种感觉。这种感觉之前都还不明显,反倒是进入这一条僻静的巷子之后,莫名的安宁下来。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也让杨汕有些不安。因为这种不再掌控中的事情,是杨汕最反感的。
哪怕和敌人硬拼,死的在多,这也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可是这种不受控制的情况,却让杨汕十分不习惯。
杨汕警惕的左右看看,看见汉子在前面不远处一个院子门口停下来。
他十分恭敬的敲了敲门,而后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处等候。这副架势就好像里面有什么尊贵的人物一样,让杨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应该是很不好的事情,但是却又一种很诡异的平静感。
杨汕想一想,决定暂时忍耐一些。
而后大约过了一息多一点的时间,院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让杨汕惊讶的脸出现在门那边,让杨汕大脑一片空白。
“师傅?”
杨汕瞪大了眼睛,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师傅,偶尔让杨汕咬牙切齿的老道士。
一时间,杨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老道士笑吟吟的看着杨汕,也是不主动开口。直到杨汕深呼吸一口气快步朝门口走过来,老道士这才一甩浮尘笑吟吟的道:“乖徒儿,是不是没想到老夫会出现在这里?嘿嘿,被吓了一跳是吗?见到师傅也不快过来问好,只还在那里发呆,实在是让师傅太过失望了啊!”
“哼!什么样的师傅,才会将自己的徒弟丢的远远的,然后不闻不问?”杨汕冷哼一声,语气却软下来。
但虽然话这么说,他却还是迅速走到老道士面前,单膝跪下抱拳行礼:“徒儿杨汕,给师傅请安了。”
“好说好说!”
老道士笑着扶起杨汕,左右看看才道:“外面人多嘴杂,快快跟我进来吧。你这段时间的事啊,还得好好跟师傅我说道说道。光凭道听途说,可不能让师傅完全了解徒儿你做的那些惊天大事啊。”
杨汕却没有回答,而是一边跟着老道士往里面走,一边问道:“师傅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是师傅欺骗那杨林,将我引诱过来?可是为何要这般做,莫非师傅不知道这几天可让我好一般辛苦。”
“哈哈,自然不是为师的想法。”老道士依然笑着,摇摇头解释道:“老道士还在观里潜修,得到徒儿你的消息的时候,可是真的大吃一惊。想不到那个憨憨的小子,居然能够做出这样一番事情来。那山东绿林,老道也有些关系;同时对于某些人,那也时常有联系;徒儿一番杀戮,却是让老道收到了好些个抱怨。哈哈……不顾江湖情谊的,不过都被老道吐着唾沫给顶回去了。”
在杨汕脸色微变的时候,老道士终于说完的话让他松了口气。
杨汕就说么,以自家师傅快意恩仇的性格,怎么可能因为一些江湖同道的信件和质问,就来找徒弟麻烦?
要说杀人,老道士杀的人同样可不少。
于是盯着老道士,杨汕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师傅你这般行径到底是因为什么?”
“江湖恩怨,生死各凭本事,这种事情老道当然不会去管。”老道士看了杨汕一眼,然后在院内正屋的门口停了下来。他也不开门,只是回头看着杨汕道:“但是徒儿啊,你跟辽人的那场大战,却是让老道不得不来啊!你可知道因为你那一场抵挡,导致燕云一路遭了大难。在青州丢脸的耶律荣荣一路回辽的途中,那是大肆的发泄,随意的杀人,闹出了好大的一场乱子。”
老道士这话说的眼神又沉重,以至于后面远远跟着的萧嘉穗等人惊讶不已。
他们倒是不奇怪辽人会选择发泄,但是却没想到因为杨汕的一场‘大胜’,居然导致燕云地区汉人伤亡惨重。
这么一想,那场战斗到底是好是坏,到底值不值得,可就有些犹豫了。
只是对于杨汕而言,他却很清楚老道士想要表达的,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十数年的教导养育,老道士是什么脾气性格,杨汕清楚的很。因此面对老道士刻意的责备,杨汕冷哼一声道:“这不是正好么?让燕云汉人知道辽人的厉害和狠毒,也就会辽人多两分不满和仇恨吧?燕云被辽人统治近两百年,不少人都已经忘记自己姓什么,是什么样的根了!这会儿被辽人狠狠的杀一场,他就会知道到底跟着谁才能更好的活下去!燕云宋人,只是辽人的猪狗而已!”
“徒儿啊,你这话可就有些过了!”老道士的表情有些僵硬,可眼睛里的笑意却被杨汕看的清楚。
人命,他是不在意的。燕云哪年不死人?在辽人的统治下,汉人的生活跟猪狗没有太大区别!
所以死就死了!也只有用死亡,才能激起他们心中对辽人的愤怒!
比起死去的那些人,老道士更加在意的是这件事背后代表的意义。
当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能够率领一伙宋兵跟辽国精锐打个难解难分的消息传到辽国的时候,辽国朝廷顿时炸了!
如果说那少年以及他的手下被尽数杀死也就算了,顶多只能称呼一个损失惨重。可是随着消息继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