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要见我?”杨汕心里一紧,莫非是杨邦乂已经知道了他在济州做的事情?
“是!所以还请少爷这边来。”老卒侧身示意,又转头盯着杨汕麾下其余人道:“至于你们,就乖乖在这里等着,就地扎营。都给我规矩些不许乱跑,特别太和县不允许任何外地兵卒进入!”
史进等人表情一僵,老卒这般不客气的话可谓是打脸了。
但是不等史进发作,王进就拦住了他。如今步入官场,就必须按朝廷的规矩来。区区武人,怎能放肆!
更不提这太和县的县令还是杨家现任家主,哪怕他没有县令身份,王进也不敢得罪他。
见史进依然表情不忿,王进叹了口气。他忽然有些后悔了,将徒弟带进朝廷官场到底是福是祸?
虽然说就前途和名声而言,毫无疑问天下各行各业,唯有当官最后出息。可是以史进的性格来说,这吃人的官场对他而言真不是个好地方啊!人心险恶,稍不注意就要被吃的皮脏也不剩下。
王进忧心忡忡,而旁边朱武和王伦的眼睛却都亮了。
区区太和县县令,也许听起来不算什么。但是杨邦乂作为杨家家主,这身份就不一样了。要知道杨家虽然看着落魄,但是勋贵的身份也不容怀疑。再算上他的文官身份,这两个叠加起来可就不得了啊!作为勋贵,杨家世代都在将门中拥有威望和势力;再作为文官,杨邦乂天然又得到士大夫无敌身份加持。要势力有势力,要实力有实力的,要地位有地位,这种身份简直坚不可摧的无解。
如果做人能做到这个地步,那简直就是武人的人生巅峰啊!看看,他手下一个老兵,就敢傲视大部队的精骑!
朱武和王伦对视一眼,心中各种思量。这两人可以说是江湖文士被招安的唯二路线选择,王伦直接弃武从文,得到好处之后再不参与江湖事宜;而朱武则化身参谋,继续还做武人方面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么说,杨邦乂的前途已经足够让王伦和朱武羡慕。
这两人都很清楚,他们身上的武夫烙印不是那么容易清洗的。所以想要成为单纯的士大夫,那会非常难。
另一边,杨汕再一次见到了杨邦乂。
只不过相较于上一次在一个偏僻又寂静的大院儿,这一次见面的地方则是在太和县的县衙里面。
相较于上一次杨邦乂身上掩盖不住的那种刀锋味道,这一次才过去仅仅几天,杨汕就感觉杨邦乂变得儒雅了一些。同时他身后多了一个一看就是师爷气质的瘦脸中年人,狭长三角眼让人心厌。
他抚摸着下巴上梳理整齐的山羊胡,一副要搞事的态度。
不等杨汕跨进门槛,就阴森森的冷笑道:“好一个胆大包天的东西,谁允许你跨境搞事的?你可知道你不经通告就乱七八糟的往济州跑,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可笑可恶,谁给你的权利!你可知道为了帮你这个小武夫说话,我家大人到底废了多少口舌,花了多少心力,付出多少代价?”
旁边杨邦乂抿一口茶又刮一刮盖子,表现的好像与他无关一样。
杨汕很清楚,这是杨邦乂给他的下马威。
上一次谈论的时候,杨邦乂已经对杨汕做出了要求。然而很遗憾,杨汕并不打算按照杨邦乂的意志去做。
所以面对这位师爷的质问,杨汕一言不发,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
跨过门槛进来,杨汕对杨邦乂拱手道:“能够再见到杨大人,杨汕真心意外。看样子大人在太和县过的挺不错啊,才几天时间就把麻烦处理干净,而后还能这么悠闲。相比大人,我可是辛苦多了,寒冬腊月还在外面跑。”
“是啊!年纪不大,做的事情却乱七八糟的。济州知府特意给我送来信息,说我杨家人肆无忌惮。”杨邦乂放下茶杯,嘴角带笑淡淡的道:“你可知道那济州知府向我状告,说你肆意妄为谋害百姓?那独龙冈李家庄向来素有好名声,结果你却无端迫害于他,甚至害的人家家破人亡?”
“原来是有人告状,难怪大人会拦路驱赶我来问话。”杨汕也不紧张,只自顾自到下首坐了。
而后见那师爷脸色难看就要插嘴,杨汕继续道:“只是这件事情,好像跟大人没什么关系吧?杨汕乃是青州兵马司都监,直属上司乃是青州知府,背后举荐者更是当朝太子殿下。那济州知府就算要找,也不应该找到您太和县县令头上吧?哦,难道说那厮以为,是个人都人教训我?”
说着杨汕瞥一眼那山羊胡的师爷,让他更加脸色铁青。
师爷扭头看着杨邦乂,似乎在恳求杨邦乂做主。然而杨邦乂却从杨汕的话里,听出了更多的东西。
杨家家主居然不能管束旁支血脉?开什么玩笑!
还是说这分明来历不明的小鬼自以为翅膀长硬了,就要脱离杨家?
将茶杯放下,杨邦乂眼神变得冰冷起来。他上下打量杨汕一番,看到了杨汕嘴角的冻伤以及那因为奔波而满身粗糙的脸上皮肤。当杨汕用懒洋洋的模样扩一下肩膀的时候,杨邦乂甚至还看到杨汕的手背上满是血口。这是长时间在外受冻的痕迹,很显然这个冬天杨汕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