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献宝不成反被怼,却是杨汕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杨汕匆匆来到太尉府门口,却是翘首以盼,半晌也没见到林冲从府门出来。
一直等到太阳几乎落山,腹中饥饿身体也是支撑不住的时候,才看到两名禁军架着一个衣衫褴褛无力垂头的人出现在侧门。这两人架着林冲出来,将他直接甩出门丢在地上,拍拍手转身就走。
杨汕连忙将林冲搀扶起来,愤怒的看见他一身狼藉。
林冲身上,从头到尾满是拷打的痕迹。他气若游丝,脸上几条鞭痕触目惊心。
杨汕略微撕开林冲身上沾满鲜血的衣角,却是看见他皮肤上几乎可以说没有一块好肉。甚至他的手指还有被指枷夹过的痕迹,几根指头肿胀发黑。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几乎就以为是个死人。
“二哥!二哥!”亲亲拍打林冲的脸颊,杨汕怒火万丈。
总算林冲还能听见他的声音,虚弱的睁开眼睛,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丝笑容:“小……小弟……辛……辛苦你了。”
杨汕制止林冲说话,却是用力将他搀扶着站起来:“二哥莫要多说话,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不……不需要……回……回家……娘子……娘子在等我。”林冲轻轻挣扎,眼睛看向林府的方向。
一想到自己被带走之后家中只剩下娘子一人,他就心急如焚不敢再耽搁。
杨汕劝说几次,林冲却是执意摇头。
眼见林冲几乎昏厥,杨汕无奈只能顺着林冲的意思。扶着林冲上马,又坐在后面将他揽住,然后慢慢稳步驶向林家。
一路上外人的目光各种防备诧异,林冲鲜血淋漓的模样还导致几次被巡街衙役拦截,但终于还是平安到达。
还未下马,老管家就跌跌撞撞的从院子里冲出来。
见到虚弱狼狈的林冲,顿时双眼含泪。他帮着杨汕将林冲从马背上扶下来,却是大声直呼祖宗保佑。
听到动静,林娘子也是喊着官人从里面奔出来。看到林冲模样,吓的几乎要昏厥过去。
顿时门口处乱作一团。
杨汕无奈,只能扶着林冲喊道:“都不要堵在这里,赶紧扶着二哥进去!老管家,你去请大夫;锦儿,你去给二哥寻一套新衣裳,再烧盆热水来。还有嫂子,别哭了!二哥平安回来,你该高兴才是。”
“奴家自然是高兴的!多谢……多谢小郎君,多谢叔叔大恩!”林娘子又哭又笑,却是连该怎么称呼杨汕都迷糊了。
她抓紧林冲的手硬是不放,林冲也是努力伸手按在娘子手背上,两人你侬我侬却是不顾眼前糟糕的情况。
这般模样,给杨汕凭添不少麻烦。
所幸老管家匆匆喊来大夫之后,总算是能够做主将林冲以及林娘子给安抚下来。将林冲放到卧房又交由大夫医治,老管家堵住林娘子不让她进去。又未免她难受,让锦儿陪她留在院子里。
之后便是焦急等待。
所幸老管家喊来的大夫乃至东京城里有名的金镞兼书禁科大夫,更有师傅乃是太医局尚监,一身医术鼎鼎大名。林冲在他的诊治下很快恢复平静,让人惊诧的金针技巧更是轻易消弭了疼痛。
当然想要伤愈,必然是旷日持久的事情。太尉府拷打的太狠,林冲已经是伤及了根本。
不过总归……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杨汕也总算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了,这世道的残酷,以及阶级之间的巨大碾压。
高俅想让林冲死!若非太子开口,林冲定然是活不得。
哪怕他委屈,这世道也是如此不公。
等到鲁智深匆匆赶来的时候,林冲已经安稳的躺在床上。一身伤处尽数包扎,脸上也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看着几乎整个人都被包裹住的林冲,鲁智深暴跳如雷:“贤弟,你这是吃了大苦啊!该死的高俅,洒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恶!贤弟你尽管好好养伤!这份仇怨,就让洒家替你去报!”
“哥哥……莫要冲动!咳……”
林冲抓紧鲁智深的手,却是用力扯住他:“咳咳……此事就……就此作罢吧,哥哥莫要再启事端了!”
暴碳一样的鲁智深瞪大一双眼睛:“你说些什么话!高俅贼子如此欺辱于你,难道要这样轻易放过他?”
林冲苦笑一声,却是坚决摇头道:“林冲能够苟活,已经是得天之幸。所谓民不与官斗,我林冲不过一小民,哪里能是堂堂太尉府的对手?若是再生事端,太尉府报复下来,林家怕是没个活路了。”
鲁智深脚步一顿,竭力深呼吸一口气:“嘶……兄弟,你怎得如此懦弱?那高俅,害你到这个地步!男儿在世,若是不能仗义恩仇,又算得什么好汉?那高俅贼子害你,你莫要仇将恩报!”
说着鲁智深甩开林冲的手,却是气的不想说话了。
林冲苦笑,挣扎着要坐起来:“咳!咳!大哥还请原谅小弟。小弟家眷在此,岂能冒险?若是伤到娘子,到时候只怕是追悔莫及啊!”
林冲握紧拳头显露满心不甘,可嘴里却道:“如今只是林冲一人吃亏,那算得什么?这一次遭此劫难,林家世代的教头职位又在我手中被罢免,林冲实在愧对祖宗。若再生事,我林家基业岂不是要毁之一炬?呵呵……林冲如今无儿无女,如今只想着努力生出一对儿女,也免得我林家血脉在林冲手中断绝……所以今天这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若是大哥有气,也朝林冲来!”
男儿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