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姑娘惊恐的呼喊声从屋内传来,管家暗道一声不好,随即破门而入,陆琮亦是跟了进去。
比起院子里,屋内的药味更重,仔细嗅嗅,似还有血腥气味。
事态紧急,担心赵夫人出事,陆琮不敢耽搁,也顾不得男女之防,闯进了赵夫人和赵姑娘所在的里间。
此时,赵夫人歪躺在床上,下唇布满鲜血,而赵姑娘跪坐在脚踏上嘶吼,地上有一滩颜色鲜红的血迹,应是赵夫人方才吐出的。
陆琮没想到赵夫人病得如此之中,她脸上已经呈现灰败之气,身形瘦削得厉害。尽管他不是医者,也能看出赵夫人时日无多了。
不过,此时的她,仍存一丝活气。
救人要紧!陆琮上前把住赵夫人的脉搏,细听数声后,出手封了她两处穴位,再辅以药丸。静待半盏茶的时间,赵夫人微弱的气息,却是慢慢缓了回来。
以陆琮的身份,他身上的续命药丸自是不会少。今日来赵家调查的人好在是他,否则赵夫人怕是撑不过去了。
陆琮出手及时,赵夫人的命暂时是保住了。
守在床边的赵欣然,看着母亲从吐血到昏迷不醒,心中悲痛欲绝,不知该如何是好,神色已然恍惚。所以当陆琮突然出现时,她根本没能反应过来,任由他一番动作。
直到看着母亲的气息平缓下来,脸上的血色也渐渐回归,她才讶异地站起身,朝出手之人望去。
“你是……”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她略微诧异。方开口询问,又察觉自己满面泪痕。
担心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赵欣然侧头用丝帕将泪水的擦拭掉,并尽力收缓悲伤的情绪,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来,
“姑娘,这位是官府派来的王大人,负责处理老爷的案子。”管家低声介绍道,似生怕声音大了,惊扰到姑娘和夫人。
不过,赵欣然闻此,仍是颇为惊讶。
因陆琮遮盖了自己原来的容貌,所以在她看来,他应是二十来岁的年纪。
二十岁能被任命为官,在黎城也是少见了。
“王大人。”赵欣然福身问好。
“在下不过是一名小将,赵姑娘无需多礼。”陆琮回道。
就赵家姑娘的言行举止来看,她所受的教养极好。
赵元忠出事后,赵夫人病重在床,而她一闺房姑娘,能够凭一己之力撑起偌大的赵家,并且将街面铺子都管理得仅仅有条,足以见她的能力之强。
赵欣然嘱咐管家唤来大夫为母亲看诊,自己则请了陆琮到正堂相谈。
“王大人,方才真是多谢了。家母情况危急,若不是您及时出手,如今怕是……”赵欣然声音微颤,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不过很快,她又收回了情绪,低咳一声问道:“不知您能否告诉我,您喂家母吃下的何药?”
她问完,想着人家手里的药必定珍贵,或许不愿告知,又立马承诺道:“只要您能告知我药方,您有任何需要,尽量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
能让母亲缓过气来的药,说什么她也要得到。哪怕对方提出的要求很过分,她也会答应。
此女子,能成大事。
陆琮在心中感慨道。
只是,赵夫人的命并非是用他的药就能救回的。
“药方我能给你。只是……”陆琮微皱眉头,反问她:“对于赵夫人的病,你知晓多少呢?”
话音落下,赵欣然沉默了。不是她不清楚母亲的病,而是她知晓母亲已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尽管大夫都如是说,可她仍抱有一丝期盼,想着能拖是拖,不想轻易放弃。
赵姑娘如此神色,想必是已经知晓。陆琮不再多言,让人拿来纸币,把药方抄送一份给了她。
“谢谢。”赵欣然拿着墨迹未干的药方,眼里一热,视线已然模糊。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以为自己能把泪水咽进肚里,可没想今日却全都奔涌出来,且还是在一个外人面前。
赵欣然哭得不能自控,陆琮别无他发,今日的调查也只能作罢。他让人去唤赵家管事,正准备劝慰她一番,可刚转头去看,只见赵家姑娘身形不稳,脚下步子虚晃,随后竟然身子一歪,眼看着要摔倒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陆琮毫不迟疑,伸手往后面一扯……将恩铭垫在了赵家姑娘的身下。
“主子……”恩铭承受着背上的重量,艰难抬头委屈地看着自家主子,怎么垫背的又是他。
“扶好了。”毫不理会恩铭的委屈,陆琮沉声提醒,“赵家姑娘身子弱,你可别摔了她。”
恩铭:“……”
主子的命令,他哪里敢不从。
从赵家离开,陆琮朝林宅的方向望了一眼,低声嘱咐恩铭:“暗中多派两人护着曦月。”
凶手没有查出,危险便未能消除。
林家和赵家相隔太近,他心中总是有些担心。
不过,因最近突发的许多事件,让整个黎城高度警惕起来。
不论白日,还是夜晚,街上始终有巡逻的将士。
但凡有任何响动传来,将士们立即会上前查探清楚。
在如此严密的防护下,百姓们也安心不少,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其间,陆琮再去了赵家一次,大致弄清楚了赵元忠出事前两日发生的事情。
因为粮店生意火爆,赵元忠整日待在店里,只有晚上才会回家歇息。
据赵欣然所说,出事当晚,她都不知父亲回过家。直到早上有动静传来,她才知晓父亲在自家大门口遇了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