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色已晚,这次回家就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两人只能靠着两条腿步行回家,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农村习惯早睡,一般到这个点,村里已经一片漆黑,此时的唐浩家中东屋亮着灯,怀孕的大嫂坐在炕头上靠着被子,她是担心自己男人。
踏着月色,两人走过街道偶尔听到谁家的狗叫声,漏在外面的眉毛鬓角挂上了一层霜,脚也被冻得没了知觉,但是唐浩依然觉得这种生活是后世难得的安逸。
听到院子外叮当作响的铁栅门声,不用猜就知道两人回来了,大半夜能弄出这么大响动的除了唐浩再想不出第二个了。
两人走近东屋,屋内仅有的一股暖气被两人赶了个精光。
“回来了,看这身上挂着的霜,赶紧上炕暖和暖和。”老娘拿着鸡毛掸子拍打两个儿子身上的白霜,在乎的永远只是儿子本身。
大嫂到堂屋的大灶上端饭,家里难得的煮了两个鸡蛋。
唐浩就只顾着吃饭,汇报的事自有大哥唐建国来说,反正自己说十句都没大哥一句话可信度高。
只是这个大哥,简直被唐浩洗脑了一般,完完全全化身成了唐浩的小迷弟。
“爹,你们是不知道,咱家浩子牛掰着呢,人家城里人都给浩子竖大拇哥呢。”
“啥就牛掰了,狗肚子拉不出二两屎。”老爹抽着他的旱烟道。
大哥唐建国不满:“哎呦,爹,那都是老黄历了,浩子现在可真不一般咧,人家城里人都想认浩子当干儿子,就这,咱家浩子都没同意,你们听我说,我跟浩子走了大半天才到县里头……”
唐建国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继续道:“浩子在城里认识的人可不少,我们一到城里,城里人都把我们围了一个圈,还给我们拿热水喝,给我们嗑瓜子,就我跟浩子俩人带的那点东西,都没出一个钟头就被卖光了。”
“卖光了,不知道早点回来。”老妈笑说道。
大哥手里拿着筷子,筷子上夹着自家腌的萝卜条咸菜,刚要往嘴里送,又放下了:“那可不行,这叫人情,你跟人家关系处好了,往后有啥用得着咱的地方,人家都想着咱呢,这做生意啊,宁可多斤多两,不可为了小便宜少斤少量,卖东西的人,卖是一个情分,这叫细水长流,是不浩子?”唐建国问向唐浩。
唐浩溪流着饭,点点头:“对着哩对着哩。”
唐建国更加得意,吃个玉米面粥都喝出了大老板的派头,那腰杆子挺得就跟个大功臣似的。
“咱家儿子有出息了。”老妈是由心的高兴,一大家子最让她发愁的就是二小子,终于走正道了。
“赶紧吃你的饭吧,吃个饭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大儿媳大着肚子等了你们一个晚上,麻溜吃,吃完睡觉。”唐老汉不说话就相当于表扬了,他不善于把感情放在表面上,在这个家里就是严父的形象,一大家子都得听他的。
虽然老爹这么说了,大哥的嘴依然闲不住,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沾到家人的身上,对唐浩一口一个称赞。
可谓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一晚上把大哥唐建国嘚瑟个够呛,第二天一大早跑去冰面上捞网,开心的提着三条鱼回来就蔫了,感冒发烧,吃药打针,昨天的欢蹦劲一扫而空。
唐浩依然是被老爹一笤帚疙瘩上去给打醒的。
“还睡呢,太阳都下山了,你看看你哥,一大早的上河边网鱼,冻着了,现在输着液,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也不知道看看去。”
顶着鸡窝窝头的唐浩裹着被子,坐在炕上,幽怨的小眼神,嘴里嘟囔:“那我也没让他一大早的跑河边喝西北风去,早饭都没吃,肚子里都没热乎食儿,能不冻着嘛。”后话还想说,昨个跑一趟白干了,没敢说出口。
被老爹揪着去西屋看看生病的大哥,说来也怪了,本来没精神头的大哥见着唐浩,突然就精神了,口口追问啥时候再去城里,再带上他一块去,让唐浩甚是无语。
唐浩被老爹揪起来是早上八点,可想而知了大哥唐建国是啥时候出去的,连一个被窝里的媳妇都不知道他是啥时候出去的。
早饭吃了两个热红薯,数了数兜里还剩下的钱,剩下了十八块五毛六,掂掂手里的毛票,终于白手起家了。
藏好钱,唐浩又开始了他吊个郎当的一天,要说这人也奇怪了,越是吊个郎当没正形的人,隔上几年你再看他,都成了事业有成的小老板了。
唐浩在村里溜达着,打招呼的方式都与别人不一样。
某户村民家门口,唐浩的大棉鞋杵着地上没扫干净的雪:“王婶子,你家这地扫的也不行啊,差点没摔我个屁股蹲,扫地还不到位,要是摔着老头老太太,可够你伺候几年的。”
“那你屁股金贵,该不着你摔。”抱柴火的妇女回到。
正说着,就看见挂着两条大鼻涕虫的小六子在街口跑过,大过年的,小屁孩能有啥事,准是饭都没吃跑谁家和泥去了。
唐浩追上去,拦住小六子的去路,小六子停下来,黢黑的袖口抹着大鼻涕。
“上哪玩去?”唐浩问。
“上二狗家,他们家买了新洋车子,我去瞅瞅。”(自行车)
“他那个扣嗖嗖的老爹还能添新家具,新洋车子有啥好看的,又不是你们家的,带你烤鱼去,去不去?”
小六子咽了咽唾沫,老爹说唐浩是二混子,跟他玩没出息,但是烤鱼,让小六子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