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觉钧心下扫过一丝慌张,细细思索有没有说错过些什么。想起自己的一言不发,才安下了心。要是被这位娘娘留下了些什么口舌,给皇兄添乱,总是不好的。
“据说安家那个小妹和贵妃娘娘是同母所生,容颜一些也不输给贵妃娘娘。王爷要是娶了那安小妹,以后在朝中还有安家一个亲家,先前安家可能不是什么名门大族,但如今贵妃娘娘正受宠,未来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柳妈笑笑,那副热心的样子,让周觉钧想起自己的母后。果然世间的妇人论起婚嫁,胸有成竹又仿佛深谋远虑的样子都是一个样的。
“柳妈又操心多了,”周觉钧笑着摇摇头,随即像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问道,“今日元瞻兄没有来吗?”
“之苏今日回来,兄哪有不来的道理?”后院的梅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白裳随风飘逸,折扇在手中不急不慢地收起,浑身透露着文人风骨。
周觉钧起身望去,望见眼前的人不禁感到亲切,“元瞻兄!”
琅琊王氏长子王潼涵,字元瞻。周觉钧在都城的时候极少与权臣世家深交,却独独与京城第一显贵世家的王氏长子关系相当亲密,是为知己挚友。每逢周觉钧回京,王元瞻必定会至王府与周觉钧畅谈饮酒,庆祝其凯旋。也只有在王元瞻面前,周觉钧才会脱下战王的盔甲,露出内心中的文人雅致。他向来不许王元瞻称自己为王爷,两人平辈互称表字。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今日我新谱了一曲,等你回来倒是等了大半时辰。”王潼涵含笑走到王府的兰室内席地而坐,面向古琴。
“皇兄召我博弈,让元瞻兄等了。”周觉钧走到边上小桌上,轻轻焚香。香气微微弥漫,过了一会便有缕缕白烟缓升。
王元瞻双手拨弄琴弦,原是玉盘散珠,后竟如梨花落雨,结尾倒是回了正宫音。实在是妙曲。
“妙!不知元瞻兄可取了名?”周觉钧只觉得听后心中杂念全无,沉浸在音律的美妙中。
“随意谱了叫《云霓》,不知道你是否有更好的名称?”王元瞻见自己满意的作品受到了周觉钧的夸奖十分欣然。
“《云霓》....极好的名字,如云如霓,此曲亦是潭暮随龙起,何秋压雁声。只是那中间之调略些忧苦,不是元瞻兄平日的曲风,这倒是为何?”周觉钧问道。
王元瞻听罢自嘲道,“之苏你半年不在,自然不知兄心中之苦闷。兄也未曾想过,兄男儿大丈夫,如今却不由得缠上了那相思之苦。只盼着能搏得楚神的一笑。”
“是何位楚神?竟让元瞻兄情陷如此?”周觉钧笑道,他从未见过元瞻兄儿女情长的一面,这会子逮到了不禁有些嘲笑的滋味。
王元瞻听出了战王的话中的嘲笑,只是也不在意,他知道战王铁如钢,从来没有涉及过什么男女之情,这会子定是觉得他软弱书生娇气,长情短恨满满。只是这情滋味,从小男儿刚强的战王怎么可能懂。
“也罢也罢,”王潼涵摇摇头,“今儿就让你这钢铁男儿嘲笑一次。这位楚神,乃是云家的二小姐,云西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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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觉钧挽着夫人的手,扶着夫人上了车。两个女儿跟在后面的那辆马车里。
周觉钧注意到了知意,不知为何这个丫头一反常态,眼神中尽是期待和喜悦。大概是太久没有回京了吧,周觉钧想,姑娘家家心底里都还是向往那繁华的京城。
至于小女儿凌音,还是一副男孩子的脾性,大大咧咧地丝毫没有半点女孩子的矜持。周觉钧看着两个女儿,不知为何同个爹娘,却有如此大的性格差异。不过他心底深处对两个女儿都非常的满意。
周觉钧上车的时候云夫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偌大的京城,如今皇兄驾崩了,母后早在他来着南城的第三年也薨了,细细想来好像那里成了冰冷没有亲情的地方了。
云夫人盯着自己的玉镯子,那是她出嫁的时候母亲亲自为她戴上的,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快,他们从京城来了这南城,如今又要回京城去了
周觉钧忽的想起了自己的岳父岳母。是了,纵使自己的皇兄和母后都不在了,但是云老先生还是健在的。他转头看妻子,他知道这么多年离家,妻子心中自然也是百感交集。
“离了京城这么久了,不知道那里可还是依旧的模样。”云氏依旧是低着头轻轻转动自己的玉镯。“不管变了什么,至少我们一家人都还在。”周觉钧温柔地把手放到了妻子的手上,握住了那只手。
云西岚感受到手背上来自丈夫的温暖。这么多年,她从来后悔过一件事情,就是嫁给他。
“阿姐今日好看。”凌音伸手就去摸知意的耳坠,那淡粉的宝石把知意白净的皮肤衬托得恰到好处,多了许多少女的香甜。
“阿姐打扮得太早了,这南城到京城还要大半个月呢。阿姐今日这么美丽,那王家哥哥也是看不见的。”凌音说着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像是恶作剧一般地把知意的耳坠卸了下来。
她下手向来没轻没重,知意有些吃疼,皱着眉呵斥了她一声,随即红了脸。她怎么知道王家哥哥?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况且离开京城的时候这丫头还没出世呢,根本不可能会知道王家。
凌音摆弄着阿姐的耳坠,说实话这种甜美的物件不大符合她的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