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去了师傅的寝居,可是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有些诧异地瞪大眼睛。
师傅不是一个爱偷懒的人,她在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带着她一起给幻花宫打扫整理,可是现在,她的房间却落了一层薄灰,像是好久没人住过一般。
师傅没回来?可是没回来她去哪了呢?
呆呆在这间石室里站了半晌,突然心中一动,她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她的房间就在师傅房间隔壁的石室,不过几步之遥。
她站在门口,伸手贴上冰冷的石板,却觉得心怦怦跳得厉害。
深吸了一口气,她推开了那扇石门。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如她离开时,什么都没变,连东西摆放的位置都纹丝未动,却与师傅的房间不同,一丝灰尘都没有沾染。
她放轻脚步走了进去,生怕惊扰到这份安静。
靠窗的石桌上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宣纸,用青花镇纸压着,被风微微撩起一点边角。
她脚步无声地走过去,伸手拿开镇纸察看纸上的字迹。
“再过六天就是阿月的生辰了,也不知道阿月今年的愿望有没有实现。以前总喜欢拉着阿月庆祝,那丫头总是一脸冷酷无情地说什么,又不是真正的生辰有什么好庆祝的。
很抱歉呢,阿月。师傅也不知道
阿月的生辰到底是哪天。只是,再过六天是我捡到阿月的日子,那么我擅自做主把那一天定为阿月的生辰也不算过分吧。”
“今天是阿月离开满一年的时间,阿月不在家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没有再长高一些,胖了还是瘦了,过得好不好……我是不是平时对阿月太严厉了,为什么阿月都不想家呢?”
“其实早就已经不生气了,阿月说的对,虽然她是我捡回来的,我养大的,可是阿月就是阿月啊,既然她有了自己的名字,那她就应该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说幻花宫束缚了我,说的对也不对,幻花宫是像座牢狱没错呢,这丫头的感觉真是敏锐,说出来也不怕阿月笑话,我以前被带回来的时候其实也很讨厌这里,经常跟师傅抱怨哭闹。可是,捡回了阿月以后,觉得幻花宫好像也挺好,是我跟阿月的家了,我知道阿月没什么感觉,我单方面这么认为罢了。
阿月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能勇敢的去追求也挺好。幻花宫的存在本身就是束缚与恨意,不应该拖累阿月啊。
阿月还是别再回来了。”
“真的觉得怨恨吗?不,其实仔细想想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又怎么会舍得恨阿月呢。只不过是讲的气话罢了,也不知道阿月怎么样了。
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年轻,已经跟不上阿月的步伐了,这么一想还挺难过。”
“我为什么要花费我十多年的时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呢?”
娟秀又小巧的字体,跟她人一样,是她师傅的手书,她甚至能想象到那个温柔的画面。
落日余晖里,师傅坐在桌边,看着窗外这被庭院分割成小小一角的天空,想着她的阿月,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一笔一划认真写下心情,落寞又满足。
朔月的眼睛突然有点难受。
最上面一张是六天前写下的,也不知道写完之后人去了哪里?
朔月又跑到别的地方找了一圈,再无什么发现。
夜色渐深,朔月重新回到了她的房间,点燃了桌上的油灯,一点淡淡的香甜气味在石室里飘散开。
原本以为师傅晚上会回来,朔月等到了夜里都没有见到人影,她有些困抱着那叠厚厚的纸趴在桌上睡着了。
突然,昏黄缠绵的火光一颤,石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些,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朔月察觉到有人靠近,想坐起来却发现四肢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动不了,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视线朦胧根本看不清是谁进来了。
是谁?师傅吗?
不,不是师傅的气息。
她张了张嘴说了句:“谁?”却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为什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什么原因?
难道,是那盏油灯有问题?
还没等她想明白,那人已经走到了桌边,伸手抽走了她怀里抱着的纸张,随意看了一眼,似乎轻笑了一声,却叫人听着不舒服。
若是平时,朔月肯定要打得他连他娘都不认识,只是现在,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朔月感觉被抱了起来,眼前一黑晕在了那个人怀里。
晕过去之前,朔月无声的记了这人一笔,“你给我等着,最好别落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