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能立马分辨出来,男子是主,女子是仆,这些蛇阵也都是女子设下的。男子左手举着一团火焰,一步步朝月华走来,他的眼睛极具魅惑,里面如同装载了万丈深渊。
“瞧瞧你那倔强的眼神?怎么?你连法术都没有,还妄图跟我对阵吗?”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又似嘲讽。月华眼眸登时睁大,这是生生在她心上剖开伤口。她将花容放在平地上,从袖间拿出一些粉末洒在她周围,以确保她平安无事。
男子看着她的举动神情平淡,这样没有法术的人,在他眼里本就是如蝼蚁一般。不过这个丫头却不同,既为女子,何着男裳?
“你可知,蛊术是当今禁术?”
月华垂眸:“我知。”
“那你为何要习蛊?是为了保命?哦对,一个没有法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没点防身术,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呢?”这是明晃晃的嘲讽,他身后的女子掩嘴轻笑,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声音如媚:“主人,为何要将她的伤口展示出来呢?”
“你说的不错,我习蛊术,是为了保命。”月华一点儿也不遮掩,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眼神对上男子,丝毫不胆怯:“世间都道蛊为禁术,为何?不过是一些小杂耍的技艺,不足以让人称奇,只觉得阴险毒辣。可这所禁之术,我偏要练,这害人之蛊,我偏要学。即使做天地间第一人,又有何难?”
那女子扭动着身姿颇为不屑,反倒是男子被她的豪言稍稍打动,他掌中的焰火熄灭了,在万千条吐着信子的长蛇中,朝月华大步踏去。女子还以为月华就要死在这儿了,毕竟殿下都要出手,哪里还能留下活口?可是下一秒,她诧异了。
殿下并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动作,只是走到她面前,俯身拾起地上的那些粉末嗅了嗅,然后仰头道:“你说的很好,可本殿下好奇,你到底能不能做到?天地间的第一人,除了盛名以外,没有什么是值钱的。这是雄黄,你居然随身携带?”他好奇了,难道还她还会预知蛇阵不成?
月华看着地上的雄黄粉道:“你之前也说了,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是不带些杂玩意儿护身,恐怕我还没命留到现在跟你相遇呢。”她说的轻巧,也说的坦然,似乎还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男子是何人。
男子挑眉呵道:“有趣,甚是有趣。琼山来的,我知道你。”
月华心里一紧,随后又听见男子玩味道:“被同父异母的姐姐吸尽了法力,成为一个废人?在千秋狱里沦为了阶下囚,被其他鬼怪嘲笑。我猜想,那几年的痛苦经历不用我帮你回忆吧?”
他……究竟是谁?世间有两大牢狱,一为炼狱,是阴暗之城,里面是自古以来的鬼王魔王,自从修刹一战胜利之后,炼狱变成了他的宫城。二为千秋狱,是凡间的小妖小怪的大牢,也有犯了事的神君或是仙门之人被关进去。而她,却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领略过了那里的滋味!
“你到底是谁?”月华的眼里遍布血丝,眼前这人一次又一次的激怒于她,意欲何在?男子察觉到她的不悦,可依旧不收敛自己的行为。无论是天上的还是地下的,他都知道很多事情,“你还想听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例如,你的真名……”
“你闭嘴!”终于忍不住他的聒噪,月华猛地一掌朝他劈去,可没有任何法力的她,劈下了那一掌后,就像是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她明明都已经忘了,为什么还要提起?心中的愤怒不曾减低分毫,在此刻却都只能化作无法倾泄的怨气,她什么也做不成,身为仙门,却连轻功飞行都不会!
那边一个小吏匆匆跑来脚下慌忙道:“殿下!那边打起来了!”
女子问:“何人闹事?”
小吏仔细一想道:“小的没看清楚,不过可以确定,是在基山阻止我们杀猼訑的人!咦?”小吏探头看向男子身侧,目光停在月华身上半晌,挠挠脑袋道:“那人,小的也在基山见过!”
月华根本就记不起他,可一说猼訑她就知道了,许是那几个被时墨击败的魔族小妖。听到小吏的指认,男子看向月华的眼神更是寻味,更有一丝隐隐的警告之意。女子提醒着:“那边比较重要。不如,就趁现在杀了她!”
“不,她的命有用。”男子摇头,深深看一眼月华后,转的方向走去。就在月华暗自松口气之时,那女子竟一个瞬间来到了她的眼前,甚至,靠近了她的鼻翼!那样近的距离,月华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表面上却仍就镇定。女子的声音柔媚,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挥,那么多的蛇慢慢隐退去了。
她越发凑近,两人的鼻翼几乎碰在了一起:“这次饶你一命,下次碰见我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我的名字,叫檀离。”
随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便不见了,就好像不曾来过这个地方。月华支撑许久的坚强终于坍塌了,她背靠着墙壁一点点往下滑,看了看没有法力的手掌,心里一阵绝望。女子说自己叫檀离?她想了很久都想不到哪个仙门中有这号人物,忽然脑子灵光一现,魔族。檀离唤男子为殿下,那么他一定是……
魔王修刹有一儿一女,皆是他打下炼狱之战的左膀右臂,深得他信任。月华觉得,如果没有猜错的,男子一定是修刹唯一的儿子,流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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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慢慢转小,乌云却越发密集,月华将依旧昏迷的花容送回花府后,孤。
那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