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拂雨,雨落石街。
迎着风,淋着雨,布衣少年一步步走到了锦衣中年人的面前。
他虽不过十五六岁,可自幼舒展筋骨催发气血的缘故,这身子却比同龄人来的高大修长,二人相对而站,几乎视线平齐。
“原来,你就是柴玉关!”
燕狂行又问了。
若说先前只是疑问,那些现在无异是肯定。
他双手上已被一副铁手所覆,随着十指的伸展不时传出金铁摩擦之声,听着就像是在磨牙,刺耳挠心。
“小兄弟可是对柴某有所误会?”
柴玉关眼中的目光如同那坑洼中被雨滴击打的水面,涟漪不停,变化不定,甚至燕狂行还依稀看见一点厌恶。
他穿着打扮极为考究,想来定是喜好修饰自身,自然有以貌取人的脾性,再看燕狂行这般随意且一身布衣,尽管模样生的不错,但却难入他眼,好在他十分懂得遮掩,脸上笑意和善,若是别人看见只怕皆会心生亲近,不然,“万家生佛”的名头又怎会落到他的头上。
可惜燕狂行不是别人,他瞄了眼柴玉关那双白皙纤长的手。“你这双手可不像是会杀人的手啊!”
提到自己的手,柴玉关面上笑的更深,毕竟是人总会有虚荣心,他这双手整洁雅美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为此更是摒弃了不少手上武功,本是讥讽之言但在他听来竟有几分受用。
然而,随着他面前少年的下一句话,柴玉关脸上笑容却慢慢没了。
“不过,有时候,杀人并不一定非要用手,好在我杀人不喜欢假以他物,还是喜欢用手。告诉你也无妨,有人和我做了笔买卖,要我带你去见她,不过,得让你变个样子。”
话说到这,柴玉关即便是个傻子也已明白眼前人的来意,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傻,不仅不傻还很聪明,他那双丹凤眸子一眯:“哦,变个样子?”
“譬如,废了你的武功,折断你的四肢!”
平淡的言语,饱含摄人杀机,令这垂落的雨线凭添出几分刺骨寒意。
空气凝固了,如万年不化的冰山。
柴玉关盯着面前少年那双死水似的眼睛,半晌。“哈哈,小兄弟可真爱开玩笑!”
他放声而笑,朗笑之声传出老远,在这长街上如风掠过,他笑着,眼中却渐渐现出寒意,像是两个锥子,似能把人凿出两个窟窿来。
倏然。
笑声散去,柴玉关压低声音,压的极低,本是温和的声音骤变阴森:“说出那人在那?我饶你不死。”
他刚一说完,眼睛陡然一凝,一条黑影霹雳般抽了过来。
“啪!”
耳边炸起一声响鞭似的脆音,雨线霎时崩碎,迫人劲风压的他面颊生疼。
鞭腿,果真是如鞭似的一条腿。
燕狂行右腿化作一条灰色匹练,登时划开了雨幕,如斧似刀的抽了过去。
柴玉关心头大惊,他双脚宛如扎根在了地上,身子向后蓦然斜倾,像是被风吹斜的花草,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一腿。
感受着几乎擦面而过的腿风,柴玉关就觉的像是有一铁扫把自他脸上扫过一样,激射的雨点打在脸上生疼的厉害。
他惊的非是眼前少年的出手,而是对方出手之狠辣凌厉,简直比那些老江湖来的还要可怕。
豆浆铺子里,青年挑了挑灯盏里的灯芯,本是豆粒大小的火苗慢慢涨了起来,他目光也因这霹雳似的一声响移了过去,眼瞳中不知是真的会发光还是映着那火光,隐约发亮。
风轻,雨静,静的是这天地,是那人心,雨落之时,山野林中所有声音都没了,除了雨落的声音。
“噌!”
倏然,雨幕里,那马车旁边亮起一抹雪亮寒光。
柴玉关倾身避招之际右手已顺势探进车里,收回的刹那,那寒光便被带了出来,那是刀光,一柄装饰极为华丽的弯刀,银制刀柄嵌着颗猫眼似的红宝石,在雨中豁然现光。
他双脚一滑,身子竟是陀螺般一转,转到了燕狂行身后,再见刀光一闪,已闪电般劈了过去。
好快的一刀。
刀光如闪电惊鸿,刀风如惊雷轰隆,其势之急,令人防不胜防,其势之猛,更是无与伦比。但更惊人的还是柴玉关的身法,轻灵美妙,端是变化无常。
然刀光劈下,却是。
“铮!”
就见燕狂行身体向后一倒,一拳悍然后击而出,脚下一蹬,他人已贴着地面朝柴玉关靠了过去,一拳崩在弯刀之上,雨中立时迸出火星。
可那一拳却没收回,而是铁手一展,似跗骨之蛆般,沿着弯刀攀附向那只握刀的手腕。
柴玉关在退,他在飞退,身形一展,单足点地如同白鹤亮翅,脚尖划过青石街面,划开了地上的积水,划开了雨幕,向后滑去,轻灵如燕,极为惊人。
铁手离他不过数寸。
他在退,燕狂行在追,身形斜倾,双手齐出,翻手变化间,双脚连蹬地面,竟是紧紧的跟了上去。
却见刀光再起,二人便在这一退一追的功夫又交上手了。
刀光落下,飞旋如影,削的是那双紧追不放的铁手,或者说是手腕。
二人之间,雨水碎了又合,合了又碎。
燕狂行抿了抿有些发白的薄唇,脚下不停,左手手臂忽然一扭,扭曲如蛇,仿若没了骨头,
见此一幕,柴玉关瞳孔一缩,旋即冷笑一声,刀锋一转,由削变挑,挑向那古怪非常的手臂,像是要将其从头到尾挑开。
“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