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急,笛声更急。
刀光剑影齐现,更有急风破空指面。
只这三者一出手,便不同凡响,前者急风刚出,后者一刀一剑便已左右逼来,封他退路,故而,只能进,不能退。
这可真是三位非同小可,惊世绝俗的罕见强敌。
特别是这其中的刀。
刀光惊人眼眸,初时未见刀光,可甫一乍现就已到燕狂行颈前,如一缕绯红的月,又似一道血色的影,如梦如幻,竟是格外的凄艳。
还有那剑影,虽无刀光之劲疾飘忽,却也不弱,带着三分惊艳,四分潇洒,三分的不可一世,直与那刀光同至。
莫不是又有悍敌凶人前来行袭杀之举?
燕狂行提势未尽,此刻见到这等恐怖高手,他趁着气血翻滚之际,口中舌绽春雷,唇齿间便已吐出一缕滚烫如火的气剑,更是不能退,身后白飞飞犹在,唯有直面而上。
气剑与那急风在雨中相遇,像是两根破石穿金的箭矢在空中发出刺耳碰撞,随即湮灭。
而他袖中更见有一道如雪寒光亮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银月般的匹练,无声无息,迎的是那道绯红刀光,左手五指箕张,掌纹中陡见惨烈阴寒之气溢出,宛如腾起的寒雾,继而化作一道掌劲,隔空拍出,像是一缕呼啸的幽魂,直朝出剑之人袭去。
天下武夫,欲要杀人必先生杀意,心生杀意,自有杀气溢出,杀的人多了,那杀气更是强烈非常,但是,有杀气的人往往才是最容易堤防的。总有人以为那些杀人如麻,动辄间便杀气四溢,煞气狂飙的人是高手,可真正的高手若想要杀你,绝对是不会有杀气的,也许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那才是最要命也最可怕的。
一个人倘若连自身气息都无法收敛控制,便算不得高手,而眼前这三人,燕狂行不但没有察觉到杀气更是连一丝烟火气都没有看到,犹如雨中飞仙,飘逸有之,灵动有之,诡异有之,兼职是他生平罕见的强敌。
但好在他们出手前说了一个字,一个“好”字。
急风已被抵去,剑影亦被逼退,唯独这刀光,燕狂行也出了刀,刀影一至,那抹绯红刀影竟宛如跗骨之蛆般黏上了他的刀,飞旋如电,朝他手腕攀附而来。
燕狂行瞳孔一紧,对方刀影下像是生出一股无形的漩涡,他右手连同手里的刀居然如被牵引般朝对方刀下伸去,就好像自己想要被砍一样。
好古怪的力道。
未曾迟疑,心念一转,燕狂行原本瘪塌的衣袖倏然如被塞满了棉花,鼓了起来,继而涌向手腕,手,以及手里的刀。
“铮!”
二者的纠缠至此随着一声脆吟而终止。
几招过后,燕狂行背后简直是出了一层冷汗。
而树下,已多了三个人。
“好!”
中间那人脸上泛着一股久病之色,苍白无血,细眉下缀着一双平淡冷寒的眼睛,骨子里都似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孤高寒傲,披着雪白的狐裘,而那刀已没了影子。
“厉害!”
右边那人嘿嘿直笑,笑中赞叹,宛若一个处世未深的孩子,他手里还提着一把剑,挽留神剑。
“不错!”
左边那个,则是个肤色白皙,身形颀长挺拔的英俊青年,负手而立,白衣白袍,带着潇洒的笑意。
这三个人,自然便是他那三个结拜的兄长,苏梦枕,白愁飞,王小石。
事实上笛声早在看见那道绯红刀光的时候已经停了,白飞飞在燕狂行身后,有足够的时间去分辨来敌,何况她也学了“黄昏细雨”刀法,自然一眼认清了来人,然后回了屋子,只剩他们四人在树下。
“果决干脆,出手毫不拖泥带水,假以时日,你也许要比我们都强!”苏梦枕掸着袍裘上的雨雾,寻了张石凳径直坐下。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白愁飞也是悠然坐下。“关七够强,如今却众叛亲离,腹背受敌,如同丧家之犬。而且,相信很多人是绝不会想看到你有羽翼丰满的哪天。”
王小石收起剑笑道:“放心,好不容易做一次兄长,有三哥在的一天,绝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小燕子!”
燕狂行也坐了下去,他瞧着三人有些不尽相同的语气不禁笑了笑。“关七落到如今的地步,那是因为他疯了,至少我不会疯,我很清醒。”
院外,茶花淋着雨提着两个古雅的食盒小跑了进来,食盒打开,里头赫然盛着几个色香味美的精致小菜,还有一壶酒。
“看来昨天是大获全胜了,否则,你们可不怎么有空走下楼子!”
事实上燕狂行又怎会听不出他们话中的意思,苏梦枕与白愁飞无非是想让他搬到“金风细雨楼”里去住,只因住在外面与住在里面代表的意义很不同。
“还差一些,我与雷损定好明日去他六分半堂商榷,明天才算大获全胜!”苏梦枕说话的同时不紧不慢取出白帕,看样子又要咳嗽了。
“咳咳!”
果然,手帕刚一捂到嘴上,他那张本就发白的脸瞬间褪去了仅存不多的血色,像是一张死人的脸,额头上青筋微凸,似极了一条条树根般忽隐忽现,他的咳嗽更重了,旧疾,新伤,如今又即将与雷损这等强敌生死相搏,只怕往后的咳嗽会越来越重。
等到咳完,他这才瞟向燕狂行,轻声道:“你应该搬去楼子里,别忘了,你是金风细雨楼的副楼主,更是我们的兄弟。”
燕狂行想了想,又看了看白愁飞与王小石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