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露。
楼船顶上,一人盘膝静坐,双手叠放于脐下,正吐纳行功。
江上晨雾弥漫。
随着其一吸就见那雾气如鲸吸般凝为一缕,没入其口鼻之内,似游龙盘旋,往复来去,最后化作一枚弹丸大小的气旋,沉入腹中。
再一呼,立见雾气似风浪卷过,激荡间生出层层涟漪,场面好不惊人。
楼船甲板上,狄飞惊梳理着帮中弟子传回来的消息,便慢条斯理的念着。“黄河三十六处水寨总瓢把子,名叫朱顺水,人送外号“朱大天王”,此人初时声名不露,然却短短数日便统一黄河各路水寨,传闻其身手极为不俗,而且最重要的是,坊间流传这个朱顺水与刑部朱老总有所瓜葛,交情匪浅!”
“朱顺水?”
燕狂徒听到这个名字,眼眸徐徐张开,已是停息止功,但他眼中却见有某种异样的色彩一闪而逝,嘴里仍旧重复着对方的名字。
“朱大天王!”
遂见他身形一动,凌空飘然落下,轻声道:“莫说他和朱月明有关系,就是和皇帝老子有关系也改变不了他的下场,黄河三十六处水寨我志在必得,谁也不能挡我!”
自“连云寨”已经回来三天了,如今“权力帮”紧锣密鼓,帮中但凡拿的出的好手除却一些坐镇各舵的人外,余下大半都已暗中朝着河南河北而去,那边如今有“连云寨”策应,可谓如鱼得水。
差的,不过是一声令下罢了。
“此行还是我去吧,事关大业,我却要看看你口中的戚少商究竟如何了得,能让你那般看重!”蓦的,狄飞惊居然极为稀罕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燕狂徒略一沉吟。
“也罢,那便你去吧。如今天下皆知吾等威名,独你风头不显,神秘莫测,此去正好立一番声威,也让帮里的一些人老实点!”
之所以如此,盖因黄河乃是重中之重,无论大辽,西夏,乃至吐蕃,所犯之地多为北方,此次燕狂徒提议让戚少商镇守黄河三十六处水寨,狄飞惊有所担心也难免正常。
往后,这便是众人的依据之地,拒北而敌群雄。
冷不丁的,燕狂徒忽语出莫名的提醒道:“你要留意那朱顺水,我恐他背后还有高手,想来和咱们所图相同,不可不防!”
狄飞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多时,他交代了一些事宜,便带着几人离船乘舟而去。
“怎么,这朱顺水很厉害?”
白飞飞端着汤药款步走出了船室,像是听到他之前的话,不免好奇问道。
“不知啊,不过应该算是不凡吧,相比之下,我对“朱大天王”这四个字更感兴趣些!”
见狄飞惊乘着一叶扁舟顺江而去,没了踪影,燕狂徒这才转身望向白飞飞,可等瞧见她端着的五碗汤药,脸色不免一苦,这五碗汤药药性皆不相同,乃是为了填补他往昔五脏损耗的潜力,若依中药药理来说,便是均衡五行,金木水火土,关键是奇苦无比,以至于这半年来连喝水都是一股药味,平日里狄飞惊还老拿此事调笑他。
“快些趁热喝!”
见燕狂徒一到喝药便犯老毛病,白飞飞柳眉一竖,是又好气又好笑,直到眼睁睁的见其一口气喝完,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到一旁,抱起趴着的猫儿,眯眼瞧着初声的朝阳。
只是,也就这短短三天,燕狂徒收拢“连云寨”之事便已轰传黑白武林道,想那寨子的威名如今可是声名不小,直追“南寨”,可谁想正值如日中天,大放异彩之际被“权力帮”所收,其中过程亦是被人传了出去,自然引起不小的轰动。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迷天盟”与“六分半堂”刚去,眼看“金风细雨楼”就要一统江湖,这“权力帮”便横空出世,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相信但凡聪明点的便不难看出这“权力帮”的野心。
权力,权力,有权有力。
放眼天下,谁人没有过对权力的向往和追求,江湖人多是争名逐利,此举不正是为了攀至权力一途么,名利皆得,自掌权力。
人性多为自私和贪婪的,无欲无求,那叫圣人,世人多是难以违背本欲,贪图享受,渴求富贵荣华,更甚者包藏野心、雄心,这样的人,要么有绝对的实力,要么有无敌的信心,天下谁人不想得权利?
天下谁都想得到权力。
名再大,利再多,又怎会大的过权力,那种登峰造极,生杀予夺的大权。
可是放眼天下群雄,又有几人能说出来?敢说出来?
寥寥无几。
他们大多数人只敢心里想,只敢背地里做,却不敢光明正大的说。
但燕狂徒就说了。
他以“权力”为名,说的很大声,到如今更是整个天下,偌大江湖,人尽皆知。那些挡他的,也多已倒在了他的脚下。
所有人都相信,用不了多久,“权力帮”便会成为天下第二大帮,乃至与“金风细雨楼”相抗衡。
在京城有在京城的好处,各方势力掌舵之人皆在其中,可以触及到权利的顶峰,在京城外有在京城外的好处,免去了那些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天高皇帝远,又有几人能挡他。
而今即便是有人想挡他,只怕也为时已晚,他大势渐成,根基已立,进退有据,手下更是连连招揽各方高手,俨然是“金风细雨楼”不出,便大有横扫江湖的一方盖世大帮。
相信谁想动他,也要忌惮几分,三思而行。
日子又过去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