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心中明白自己现在是一方藩王,一方霸主,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富可敌国这样混下去他可以肯定他的儿子们,他的孙子们,他的子子孙孙们都能够上足以令世人羡慕的奢靡生活。
但是现在有人要破坏他现在的这种生活,有人要破坏他想留给自己的子孙们的这份享受的、安逸的生活,要让他乃至他的子孙后代们去过他没有经历过,也不想去尝试的跌沛流离的生活,更有甚者要剥夺他们生活的权利。
朱棣是一名赌徒,他只相信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生活就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能让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哪怕赔上自己与子孙们的性命他也要纵手一搏,而不是束手待命。
因为纵使失败了他的结果不过就是身首异处,而这与自己被削藩去爵,苟延残喘的活着相比似乎是一个更能够令这位不可一世的燕王殿下接受的结局。
想到这里,朱棣额头的汗水顿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茫然木讷之情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刚毅与决绝,他翻身斜倚在卧榻之上,将左脚在榻上一蹬只说了一个字“干!”
佟自远与花玉霖收回了目光相视点头,他们知道这一个字代表了什么,他们的生活自此必将不再一帆风顺,虽然他们并不愿意参与,因为无论如何他们的日子绝不会因为朱棣的削藩去爵而改变,或是改变不大。
如果朱棣成功了他们自然会更上一层楼,但是那又能怎样哪?
他们虽是燕王身边的一等红人,但是他们毕竟是出身武林世家,他们的根在江湖,他们最大的希翼是成为年少时长辈们口口相传的豪侠,而不是在权贵身边趋炎附势的鹰犬。
但如果朱棣失败了,他们必将受到牵连,必将身首异处,所有的梦想终将化为泡影。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没有办法置身事外,他们已经无法再摆脱关系,因为其实在他们的心中他们早已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天真的就这么说来就来了。
他们是被朱棣胁迫着走上这条路的,不是以刀剑作为威胁,不是以家人性命作为挟持。
而是以感情,以信任,哪怕这份来自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的感情与信任有时让人觉得不是那么真实。但是却足以胁迫他们帮助这位平日里平易近人,与自己称兄道弟的燕王殿下做任何事,因为发自心底的,他们两个人是心怀侠义、心怀豪气,能够甘愿做到士为知己者死的义士。
他们领了的情就一定要换,哪怕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只因为他们生在江湖,长在江湖,根在江湖。
道衍和尚此时却再次合上了双目,自然也再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是他的表情却是那般的志得意满,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很确信:朱棣在权衡利弊之后,在思量犹豫之后,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因为他太了解朱棣了!不,可以说道衍和尚了解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又或者可以说道衍和尚了解这世上所有人内心的那份贪婪,这是世人的本性,无非就是有的人胆子大些,有的人胆子小些。
贪婪也是他自己的本性,自从他来到这苦寒的燕北之地至今已经二十年了。
二十年他苦心经营,二十年他巧舌如簧,二十年他旁敲侧击,二十年他因势利导,为的就是今天,得到这个答案,听到那个字!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他数十载的寒窗苦读,才能让他得偿所愿,才能让他名扬天下,才能让他迎来属于自己的巅峰,才能让他能够有机会与那些所谓的名臣将相一较高下。
想到这些道衍和尚的嘴角竟有些微微上翘,他实在无法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但是他必须克制,因为他知道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于是道衍禅师一面传导这念珠,一面道:“阿弥陀佛,既是如此,那么燕王殿下就更应该派遣三位世子前往京城吊念先皇了。”
朱棣、佟自远、花玉霖三人一并向道衍禅师看去,朱棣道“请禅师明讲。”
道衍和尚传导着念珠接着道:“其之一者,建文小儿既以皇帝之名下此诏书,燕王殿下身为臣子的就不得不从,否则便是抗旨之罪,届时岂不是正好授人以柄,给了建文小儿以口实对殿下不利。”
道衍禅师顿了顿接着道:“其之二者,遣三位世子前往京城,正好可显殿下气度,殿下您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有人说殿下图谋不轨,这样可以使那建文小儿放松警惕。”
朱棣与佟自远、花雨霖三人纷纷点头,道衍禅师接着道:“其之三者:三位世子往来京城必当数月有余,想那建文小儿以为三位世子正在京城为质,殿下定不敢妄动,而此时正可以为殿下您造就时事赢得充分的时间,或是打造兵器,或是急招旧部无有不成。”
燕王朱棣微微点头:“禅师所言极是。朱允炆这小子跟老子来个鸿门宴请君入瓮,那老子就跟他玩个缓兵之计。”
佟自远却道:“只是禅师,三位世子此去京城只怕一路上难以平安呀。”
道衍禅师微微一笑:“佟将军,花大侠三位世子这一路之上的安危就要全部仰仗二位了。”
佟自远于花玉霖自然知晓自己肩上的这份担子有多重,但是此时此刻,绝容不得二人有半点退缩,二人同时点头:“我二人定当竭尽全力保护三位世子周全”
花玉霖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