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韩宗元站于船头之上,盯着李元吉、高鹤主仆二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跺脚,这整艘仍在高速飞行的宝船,瞬间便停了下来,并以如惊雷般的极致速度向地面落去,须臾之间便已坠落在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沉的大坑,然后霎时间便支离破碎,最终化作了齑粉,被风吹散。
李元吉和高鹤由于被韩宗元以法力禁锢定住,故而对周遭宝船坠毁的感受从身体上体会并不如何真切,但心理上的冲击却是极其巨大的,此时二人就如吓破胆般全身都忍不住在发抖,怀着无限敬畏与恐惧的神色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老头。
“敢问韩先生,为何突然对我和高爷爷出手?”李元吉见韩宗元并不说话,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嘿,算你小子还有点胆量。”韩宗元轻笑一声,不再理会李元吉,转而对高鹤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你若敢在镇上出手伤人,我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怎么,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已经忘了吧?”
“我……”高鹤战战兢兢,刚想开口就被韩宗元打断。
“你什么你,想拿出这小子的什么狗屁身份来压我?”韩宗元看着这个眼神深处似乎隐隐有恃无恐的随从,讥笑道,“别说是这小子,就是他老子来了,见到我也得退避三舍!你算什么东西,我都不用多说一句话,你信不信,你回去之后绝对是死得最快的那一个,而且,你这一家老小,怕是也保不住了,可怜啊,真是可怜。”
高鹤听韩宗元如此说道,心中泛起一丝难安,若果真如韩宗元所说,他高鹤不仅自己要遭难,还得牵累上家人,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他心底有些惶然不知所措,却隐隐希望这不过是姓韩的老头在装腔作势,便小心地问道:“韩先生,为何有此一说?”
韩宗元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傻子,轻笑道:“我上次既然告诉了你们,我姓韩,你们还猜不出我是谁,功课不做好,就敢来我的地盘作威作福?谁给你们的勇气?愚蠢之人就是如此不可救药啊,既然你们自己作,就别怪我下手太狠。”
姓韩,蓝田镇,前朝至宝、不可寻,谢灵运,柳国师……这些信息在李元吉和高鹤的脑中不断浮现,最终之前收集线索时隐隐提及的一条有关蓝田镇的秘密消息在李元吉心头炸响——前朝末年,大殷国兽狐族的祖居秘境在蓝田镇附近消失。这件事关前朝国运的大事在历史上极其隐秘,而据说这件事与前朝国师韩宗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此人姓韩,难不成……
“莫……莫非……您……您就是……前朝国师韩……韩……”李元吉心胆皆颤,说话也不利索起来。
“哼,虽然晚了点,但能猜出来也还算有点本事。”韩宗元笑看着李元吉,声音却尽显威严道,“没错,我就是韩宗元。”
高鹤听到韩宗元三个字,直接便拜服于地,苦苦哀求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小人知今日必死,也不求先生饶恕,只求先生放过我那一家老小,小人愿来生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先生大恩大德。”
“啧啧啧,总算有点聪明人的样子了。”韩宗元冷淡地说道,“你若是求我饶你性命,嘿,你就等着在阴曹地府和你一家团聚吧,既然你要我饶你一家老小,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不动手,甚至一句话都不说,你也可以在地府等着见你一家老小了。”
高鹤惊得冷汗直冒,忽然想起,自己出手打伤的可是当今国师柳愈的关门弟子,还是他极为看重的得意学生,而李元吉那句看似自报家门的话,真的能瞒过那个手眼通天的国师吗?以柳国师的手段,怕是自家主人为了自保,一定会恨不得把他高鹤的祖宗十八代都一并给卖了吧。
李元吉也不由得胆颤心惊起来,他也忽然意识到,自己那一个看似天衣无缝一本万利的计划,实则狗屁不是,甚至可以说是自己的一道催命符,如此作为,难不成是想把那个当今国师当傻子耍不成?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受打击之大,使他向道之心更是直接蒙尘,日后若想在修行路上趟出一条大道来,已是难上加难,当然若是能成功渡过这一劫,以后的成就必定不低,前提是他还能活着。
“真是可悲啊,被人利用了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甚至还挺骄傲?啧啧啧,真是两朵奇葩啊。”韩宗元看着两人,不住摇头叹息道,“说是奇葩都是夸你们了,还是烂泥好,扶不上墙的烂泥。”
两人同时一惊,仔细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发现自己的心态在那个“光明正大”偷袭之人出现后就发生了悄然的变化。
正是如此,当时李元吉已经准备不找谢灵运的麻烦以发泄自己心头的不快,想着就此带着随从和到手的那块芥子玉离去,却正因为中年汉子的出手偷袭,高鹤出手护主并且试探逼退谢灵运而横生事端。
中年汉子当时道破谢灵运的身份的同时,更是以强大且极隐晦的手段,在李元吉、高鹤心中栽下了一颗有利可图的种子,加之两人震慑于中年汉子和谢灵运暗中护卫之人的强横修为,又见中年汉子将谢灵运的保护者引走,心中种子发酵,不自觉地就产生一个自己以为无懈可击而且收获颇巨的念头,认为此时若是以秦王世子李元吉的身份,将谢灵运打成重伤,对于他自己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