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孽不可活,薛长卫回来估计不会好受。
东羽看了他一眼,笑道:“是不是以为到这里就完了?”
宁白峰反问道:“不然?”
紧接着,宁白峰又问道:“可这和远扬亭又有什么关系。”
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点子上。
东羽往嘴里丢了一颗佐酒青豆,嚼得嘎嘣响,“你有没有去茶楼听过说书?”
宁白峰愣了愣,摇摇头。
怎么又突然说到茶楼说书上,话头跳的是不是远了点。
东羽翻了个白眼,感觉有些对牛弹琴,无奈道:“按照说书上的故事走向,此时应该跳出一个被薛家曾经寄予厚望,远走他乡杳无影讯的薛氏子孙,修行有成,返乡归家,恰好撞上薛家这趟事,然后血腥复仇,重振家族,最后皆大欢喜。”
宁白峰不予置评,默默喝酒。
东羽继续说道:“事实上,事情也差不多是这样,据传是薛家宗室偏房子弟,外出远游多年,返乡时已是法家督知中境,等同金丹地仙,一回来,一手律言,将窝在薛家的琉璃谷人士全都镇杀干净,东西剑岭的人也杀了七七八八,接着就杀上琉璃谷,搅了个天翻地覆。”
“后来东西剑岭老祖,元婴大修士出手了,你猜怎地,原来那薛氏子弟修的是法家刑刀一脉,一口法刀祭出,差点将那元婴老祖给斩了,最后的最后,还是力敌不过,战死在东西剑岭外。”
“东西剑岭都被打塌了一半,只剩下东剑岭,真是惨烈啊。”
东羽摇头叹息,脸上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宁白峰皱眉道:“说半天,还是没说到和远扬亭的关系。”
东羽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着什么急,听说书也得让人娓娓道来吧,小心我给你来一句且听下回分解啊”
宁白峰没说话,只是将桌上的酒坛往自己怀里一拉。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货十足十的酒鬼
,比他认识的所有喜欢喝酒之人都贪酒,堪称无酒不欢。
东羽瞬间就服软了,“别介啊,有话好好说。”
宁白峰松开酒坛。
东羽立即将酒坛拉过来,护小鸡仔一样搂在怀里,嗅了一口酒香,这才继续说道:“一场大战下来,定海城附近拿得出手的势力都损失惨重,唯独敖家毫发无伤,这种时候自然出来收拾残局,琉璃谷被敖家吞掉了,东西剑岭和佟家只能勉强自保,而那些被压在下层的小门小户,头上没了那几座大山,全都跳了出来,这里面跳的最欢的就是远扬亭。”
“远扬亭主刘大石野修出身,后来在远扬岛站稳脚跟,被薛家招揽,成为薛家供奉,上次随螺舟出海,躲过一劫,如今即将归来,估计得更上一层楼。而一起回来的深海螺舟,啧啧......早就是所有人眼里的香饽饽了。”
宁白峰心里有些沉重。
薛家出现的变故,大的有些超乎寻常,虽说早有猜测,却没想到变故会这么夸张。
如此危局之下,螺舟靠岸,到时候绝对又会是一场大难。
这些消息必须提前通知薛长卫,以备不测。
想到这里,宁白峰有些惊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东羽用手指敲了敲酒坛,伸长了脑袋,瞧了一眼坛里还有多少酒,笑道:“茶杯间话多,酒碗里事多。”
美美的喝口酒,东羽咂嘴道:“天底下,消息最多的地方除了见闻堂,剩下的就是茶楼酒肆,多去坐坐,保证收获颇丰。”
这种时候,宁白峰自然没什么心情去茶楼酒肆,眼前这人说的就算不是全部,但至少说了个大概,就算里面有水分,对于薛家的情况总不至于有假,这种扯谎,很容易一戳就破。
宁白峰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提前通知即将靠岸的深海螺舟,以及螺舟上的薛长卫。
东羽却收起笑脸,看着宁白峰说道:“再来说回你打死戚仓的事,现在的定海城就像平静水面下的火山,随时都会爆发,你那一场狠打,绝对已经惊动了那些有心人,极有可能被利用,到时候就是深陷死局。”
宁白峰沉默不语。
对于入局这事,他其实没多少慌张,反正已经决定帮薛长卫一把,何时入局,对他来说其实都一样。
宁白峰放下酒碗,淡然道:“酒也喝了,话也说了,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单纯的找我喝酒这种屁话,就不要拿出来糊弄人了,拿飞剑来威胁,我可以保证,这么近的距离,在飞剑杀死我之前,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这种不请自来的人,宁白峰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戒备,尽管此人在山下帮了自己,并无恶意,甚至还屡次释放善意,但他并不觉得来意很单纯。
况且,以街头一扶的由头请他喝酒,这个理由真的很牵强。
东羽丝毫不以为怪,反而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不是纯粹武夫,对吧?”
宁白峰反问道:“何以见得?”
东羽打了个酒嗝,“感觉,从你身上我感觉到一种同道中人的气息,尽管你出手的气势比纯粹武夫还武夫,但给我的感觉......剑修说不上,很像剑客。”
修出剑胆,才算剑修,没有剑胆,剑气剑意再强,依旧是武夫里的另类,江湖剑客。
宁白峰既不反驳,也未承认,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
东羽将喝空的酒坛往桌上一放,笑脸灿烂道:“酒到杯干,告辞,剑客老兄。”
说完,起身大步走出雅间。
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