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硕边走边回忆着往事种种。
身在公家,他自幼便与寻常的孩子不一样,每日除了面对几个奴仆婢女外,便是自己的老师与自己相处最久了。
曾经萧子硕每日都会跑到自家最高的阁楼中,看着外面的大千世界。
他会仔细观察过往行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悲一怒。
他看着小贩们来来往往,努力地兜售着自己的货物。
他看着那些让他羡慕无比的小孩童手中拿着糖葫芦,一蹦一跳的玩着皮筋。
他看着抱着孩子的爹娘在他们孩子的脸上亲着,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些都是萧子硕曾经无限向往又从来得不到的。这些也是萧子硕最喜欢看的最有意思的事情。
但是,这些回忆中的美好却只是他人的美好,而对于萧子硕而言仅仅只是灰蒙蒙的一片。
所以,当萧子堰来到了他的世界,萧子硕的童年这才第一次有了些许的色彩。
当这些甜美的回忆袭来时,萧子硕便醉了。
一行兜兜转转,他们这才来到了芈夫人的府门外,萧子硕突然停下了脚步,他闭着眼睛闻着那府内的香味。
“柳公公,我记得芈夫人的院子中种满了从楚国移过来的曼陀罗花,一到花开的季节,满院都是香气,看来现在这些花定是换了,不然为何这香气都不一样了。
子硕还是怀念曼陀罗花的味道啊。”
萧子硕边说边看向了柳公公,但当他发现那柳公公的脸上布满了愁云和忧伤时,萧子硕便轻咦了一声。
柳公公也立刻发觉萧子硕正在看着自己,便心道不妙,忙又换了一副笑容满满的样子,口中连声称是。
萧子硕见状便沉下了面容,他定定的看着柳公公,直看的那老人胆战心惊。
柳公公心中的悔意涌上心头,这让他浑身颤栗不已。
要是因为自己而坏了夫人的大事,那可如何是好啊。
但方才萧子硕的一番言论确实勾起了自己的回忆。平心而论,这萧子硕无论是儿时还是此时都颇得柳公公的欢喜。
可如今,他又怎能忍心看着当初自己救过的小公子走向死境之中。
柳公公汗如雨下,正不知要如何向萧子硕解释时,却听萧子硕正色言道:
“柳公公,我知道你是在怕什么。我也不妨先告诉你。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能够继任国君,我定会善待芈夫人和二弟,我会封给二弟正卿之位,我会将齐国最好的土地封给他。
所以你不要怕,我萧子硕忘不了本心,也忘不了公公曾经对子硕的救命之恩。
只是到那时,再见公公可能会更加不易,所以子硕还请公公保重身体以便能够与我再见,我和公公再一同回忆往昔岁月。”
说罢,萧子硕一甩衣袖,便径直走进了芈夫人的院子中去,而柳公公见院内已经有人将萧子硕引进屋中,便“窟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眼泪鼻涕一齐流下了柳公公的脸庞,他想大声疾呼,但是无论怎么努力,却发现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一边是自己从楚国便跟随的公主,一边是自己从小
就喜爱的公子,可偏偏柳公公却要做个抉择,一个无论如何选都会让他终身良心不安的抉择。
但是,他终是做出了选择,忍住了对萧子硕的呼唤,看着他的背影在自己的眼中消失不见。
“苍天保佑,长公子宅心仁厚千万不要落个身死的结局啊。”
柳公公虽然不知道夫人将会如何对付萧子硕,但他却明白一旦公子相争,输的那方定没有好的结局。
所以,他只能默默的祈求苍天的保佑了。
……
“子硕,子硕你可算来了。小童等你很久了。”
一声让人听之酥酥麻麻的声音传入了萧子硕的耳朵里。他刚一进屋中便见身穿一声孝服的芈夫人带着惊色迎了上来。
像第一次见到芈夫人时一样,萧子硕依旧被这美艳妇人所发出的光彩晃的失了神。
即便芈夫人穿着丧服,但她那如同羊脂般的皮肤却在衣布的承托下显得更加的白皙。
如瀑般的青丝依旧是楚妇打扮,一根白丝带从中拦腰轻挽,让那三千青丝披在肩头却又束之不散。
那窈窕的身形也丝毫没有受到宽大丧服的影响,倒是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在其中。
一抹sū_xiōng微遮处伴着丧服,便如同银中之玉,玉外还裹着晶莹的羊脂,在修长的玉颈下显露出风韵卓绝的媚意。
说话间,那红唇一张一合间便似是六月樱桃般娇艳而又惹人注目。
闭口间,红唇微翘,让人看上去便会生出说不清的怜惜来。
这女人,美丽的倾城,妖艳的倾国。
萧子硕呆了一呆,便反应了过来,他红着脸面方要行礼时,却见那芈夫人连忙摆手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你是要做国君的人了,可不能再向我这未亡人行礼了。”
说罢后,芈夫人便带着央求的媚笑抓住了萧子硕的手便要将他拉到案后的蒲团上落座。
当那洁白如玉的手触碰到了萧子硕的皮肤上时,一股滚烫的暖意便在瞬间侵入了萧子硕的全身上下。
萧子硕无奈的苦笑一声,连忙坐到了案后的蒲团之上。
芈夫人这才拿开了自己手,又从婢女的手中接过了茶杯,亲自为萧子硕将斟满的茶水递到了他的案前。
“长公子,国丧期间便只能以茶代酒了,这杯茶水便算是我为堰儿向你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