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穆年轻的时候,也曾是部落中数得上的勇士,不然的话也不会成为一族之长了。
所以这位老人面对两侧一手高举着火把一手提着棒斧的狄人倒也不怵,只是镇定的跟随着萧锦行有意放缓的步伐向前走去。
不多时,哲穆突然觉得眼前一空,他抬起了头这才发现原来千余骑兵中间还围着百辆大车,虽然黄昏时他也看到了一些车辆,但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数量。
“这,这是?”
哲穆的心仿佛被揪住一样,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了指眼前的车子,紧张的看着萧锦行。
“粮,我找来的粮食。
这只是一小部分数量,往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粮食。
所以,你不用再担心我们有虞部落会陷入万劫不复了。”
萧锦行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那些车辆,在哲穆的目瞪口呆下从身上摸出自己那把心爱的匕首刺入了一驾马车上叠码整齐的麻布袋子。
随着匕首的抽出,那布袋里的粮食就像是黄金瀑布一样哗啦啦的流淌了下来,落入到了枯黄的草地上。
哲穆走到了马车跟前跪倒在了地上,他合起双手盛着飞流直下的粮食目露流光溢彩。
直到那些粮食在他的手心堆成了山。
“长生天啊,哲穆不该质疑您的仁慈,请原谅哲穆不虔诚的罪恶吧!
您为草原带来了生,带来了死,更带来了无尽的希望,哲穆羞愧啊。”
在两千狄人的注视下,在这满是荒凉的草原上,老哲穆手捧着流淌不止的粮食凄凉的哀嚎了起来。
这个秋天,草原上的有虞人渡过了一个他们祖祖辈辈都期待的却始终无法实现的生活。
他们不必放牧,因为部落中所剩不多的牛羊都被萧锦行强令赶到了有崇人那里。
也只有在有崇人的森林里,剩余的马匹和牛羊才能得到充足的粮草,虽然那里的冬天来得早,但那里的树木和严寒却能够抵挡得住蝗虫的侵扰。
而作为补偿,有虞氏的每个部落都得到了足以支撑他们渡过漫长冬日的粮食。
这些粮食和从饿死的牛羊身上获取到的数不清的肉让部落的子民们得到了极大的安心。
他们对黄金部落,对黄金部落头人的崇敬也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更何况萧锦行还答应各个部落待到明春时每家每户定会得到更多的牛羊马匹。
没有了放牧,没有了狩猎,没有了为生存而必须进行的劳作,所有人像是约定好似的主动承担起了自己的责任。
每个部落都派出了所有的青壮,他们骑着仅剩的,瘦弱的战马纷纷来到了黄金部落,加入到了萧锦行将要展开西征的大军中。
这次,黄金部落中至高无上的大头人第一次向着有虞氏三十万族人宣告,自己将为他们夺取到一块儿永远都没有灾荒,永远都没有饥饿的天堂净土。
对于此次将要来临的出征,萧锦行准备兵分三路向西进攻,
一路由别木和博尔突率领北狄一万人马由北方苦寒极地一路向西,摧毁任
何敢于抵御的部落武装,将他们的族人、牛马统统掳掠。
一路由哲哲带领哲托,哲蔑儿等年轻将领率军两万,在与自己合力击败有苏氏部落后,继续向西攻击有穷氏地盘。
而自己则会带领一万兵马南下沿着龙城北侧向西行军,在试探龙城反应后,攻击龙城以西的兹氏部落。
萧锦行与哲哲约定清楚,一旦两军攻击得手,将继续西进合兵一处,直捣华胥氏的黄金部落。
因为从阿依儿那里萧锦行得知,华胥氏虽然地处极西,但那里的土地平坦而又广袤,森林、河流、草原和巍峨的雪山应有尽有。
萧锦行估算,华胥氏腹地绝对要远比有虞、有崇和陶唐三个部落更加的宜居。
毕竟那是个曾经拥有百万人口的庞大部落。
在筹备这场战事期间,萧锦行也并未闲着,他找寻到有虞人中仅有的数十名可以讲秦语的族人在阿依儿的带领下经北疆小道去了秦国岚麓县,并且将这些时日以来从部落中收集到的皮毛送了过去。
冬日来临之前,他要抓紧时间将用于交换粮食的物资送到秦国。
因为部落大旱造成了牛羊牲畜死伤惨重,所以这次部落中获取到的皮毛数量也格外的多。
萧锦行看着一车车运送皮毛的车辆随着阿依儿一行离开了部落,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离开了自己的保护,不知道阿依儿能不能独挡局面。
毕竟,从深秋到来年的春末,会有蠕蠕人出没的北疆小道将变的极难行走,所以阿依儿的安危也只能靠她自己随机应变了。
离别的昨夜,阿依儿与萧锦行以及歆儿一夜未眠。
阿依儿赶着烙制了很多的干饼,而萧锦行满腔的嘱咐之语却始终没有张口说出哪怕是一句。
六年多来,他们三人相依为命,到了离别的时候,三人却都沉默了一夜。
当阿依儿离开部落时,歆儿躲在萧锦行的身后默默地擦拭着眼泪。
她是个七岁的姑娘了,已经懂得亲人离别的背后肯定会有比陪伴自己更为重要的事情。
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未阻拦阿依儿的离开。
但懂事不代表不难过,所以她默默地看着阿依儿的身影在远方消失,而自己的泪水却不住的滴落在焦黄的草原上。
望着远处哲哲骑着战马向阿依儿消失的方向跑去的身影,萧锦行叹了口气。
这次出兵西征,他定要找个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