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关楼,樗里骅便听见许多人正在原属韩云的屋内争吵,樗里骅让高云策等人守在关楼前,自己径直走了进去。
关楼内的众人此刻正在为是否发兵救援土蝠、水两关而争论不休,只听一人急声道:“马大夫,万万不可救援,前日玉霄关已经发兵千人派驻木獬、水两关,昨日又发兵五百人分驻金牛、土蝠两关,现我玉霄关守军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如何去救?
再者说,如去救援水、土蝠两关势必要经过金牛关,现在金牛关、木獬关已破,发往二关的援兵定会腹背受敌,别说去救两关,到时候自保都是问题,马大夫三思啊。”
樗里骅暗自点头,他听得出这是玉霄关副将路苌的声音,他虽然与这路苌并不熟络,但他也知道路苌是授得五百主之职,爵级上造。
秦人边军中但凡获爵公士、上造、簪袅、不更,那可几乎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路苌今年四十多岁,是历经百战的将官,一番分析也是将厉害说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又听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难道就放任两关被攻破,韩千人和蒋宏、韩林辉以及近千名兄弟关破身死?”
樗里骅闻言一愣,这是吉云天的声音,他有些奇怪,这吉云天只是百将,为何敢这样与路苌说话,而且樗里骅并不认为吉云天是有勇无谋之人,明知道路苌说的才是守关正途,为何要坚持去派兵救援。
况且还有一事樗里骅也在心中横亘了良久,那金牛关他也是不久前才去过的,要说戎人攻破此关,他是如何也不会相信的,所以他也想知道金牛关是如何失守的。
想到此处,他已进到了屋内,看见上首坐着一人,正是日前领援军去往木獬关的马元。此时这马元正六神无主,脸色入土般坐在上首,这哪里是一关之首的做派,回想他到木獬关时趾高气扬的样子,樗里骅便不由自主的心生厌恶。
但不管怎样,那马元世袭贵族,虽然与路苌同为五百主,但韩千人不在玉霄关时也就他的爵级最高,依照秦例自然就尊他为首。
这时,众人也看到了走进来的樗里骅,纷纷转睛向他看去,樗里骅向屋内施了一礼道:“樗里奉命退回主关,特向马大人复命。”说罢便与屋内众人纷纷点头致意,待看向一身血污的吉云天时,却见他满脸羞愧的低下头去,并不与自己目光相对。
那马元见到樗里骅进来,却像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站起身来快步到了樗里骅的近前,抓住樗里骅的手道:“樗里兄救我,金牛关破了,我们要死了。”说完竟然哽咽起来。
樗里骅心里又气又好笑,但他在总制府这么多年,每日见到这般纨绔贵族也是多如牛毛,像这种银枪蜡头的货色早已是见惯不怪了,顿时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他发现马元的手心都是汗水,心下一软便拍了拍马元肩头道:“韩千人不在,马大人身为玉霄关主将万不可作如此妇人之态,有路大人和弟兄们在,定能守住玉霄关的。”
马元听樗里骅这样说,也觉得自己失态了,便擦了擦眼睛,强迫自己笑了笑拉住樗里骅的手走向主位。
樗里骅赶紧松开马元的手退后一步笑道:“马大人切勿如此,樗里还是站着说话吧。”
马元一呆,这才想起樗里骅只是百将之职,但他内心总觉得樗里骅和自己一样是
贵族,如何能与这些泥腿子丘八混为一谈,但见樗里骅坚持也就自己坐回了主位。
樗里骅对马元道:“马大人,方才我听到路大人所讲,樗里深以为然,但不知为何金牛关破后不去救援金牛关,而要我其余三关守军尽退?”
说到此处,樗里骅的目光却看向的是路苌。因为樗里骅知道虽然马元名义上是玉霄关代主将,但军事上的事情还是要依靠路苌这般掌兵的将领,所以才有此一问。
此刻,他只是想知道放弃前四关到底是何目的。
但那路苌见樗里骅看向自己,便知道樗里骅的意思。路苌知道樗里骅也是贵族身份,所以并未对樗里骅直接问询自己感到有何不妥。
只是听到樗里骅的问询后,路苌顿时脸色一变,对樗里骅回道:“这般蠢令岂是某能想出的!方才听到金牛关城破,某领兵五百欲去救援金牛关,但还未到金牛关便遇到了吉百将领着败兵往回跑。”说道此处,路苌看了吉云天一眼,又道:“我问他关城为何丢失,他说有内应打开了关门,寡不敌众才丢了关城。某与他合兵欲去复夺关城,忽又碰见随后而至的传令兵士说要四关守军撤往玉霄关,某知事已不妙,便领兵返回。为何让四关退守,你且问他,说罢伸出了颤抖的手指向马元。”
樗里骅闻言心惊不已,他并不去问马元为何发令撤兵,而是转头对吉云天说道:“吉百将,金牛关有内应?”
吉云天见樗里骅发问,叹了口气,面露惭色道:“昨日发来援兵被我安排守卫金牛关关门,谁知援兵内有戎人内应,趁我在关城上御敌时打开了关门,他们还放火烧了关楼。虽然我等也与冲将进来的戎人死战,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冲进来的戎人有千人之多,所以我就带着弟兄们.......”说到这里吉云天便止住不语。
“内应,援兵”。樗里骅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突然,他轻声叫了一声“糟糕”,引得众人均看向樗里骅。
樗里骅向众人连忙说道:“战前韩千人曾讲近日收拢援兵千人,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