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樗里骅讲到了路云苓的身世,话语中不经意间提及了他那不争气的弟弟赵之泽时,赵之海的目光中还是闪现出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痛苦。
他还清晰的记得,赵之泽是与自己的族人们一起死在了西京邓子汶叛乱时那些铁鹰剑士的手中。这个自己一直从小照顾的弟弟直到了临死的时候,终究还是像一介尘埃一样没有绽放出一丝配的上他姓氏的光彩来。
不过当他听明白樗里骅是当真没有纳妾的时候,他的脸色终是一喜,随即看着樗里骅满怀期许的说道:“骅儿,老夫这最后的一计,并非是要夺你军权,由老夫统御三军。也不是嫌你位高权重,想要打压打压你。
相反的,你能有如今的成就那都是靠你自己亲手打出来的,我赵之海再不济也不会抢了你的功劳,牺牲了你去为他人做嫁衣。
其实,我要说的计策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成败与否全凭骅儿的心意。”
赵之海一边说着一边对樗里骅露出了一丝微笑,停顿了数息后,他这才将目光从樗里骅身上移开了后轻轻说道:“骅儿,那楚国四公主芈纯熙如今乃是楚国的实权人物。
此女才不下男儿,德更冠绝于天下,所以不管他日此女是登基为楚公或是在幕后操纵朝局我赵之海都不会惊讶。
赵某只想着替你去向芈四公主求亲,促成你们二人的美事。
此事如能促成,那么对于我大秦的帮助我想骅儿定是能够想明白的,不需要我在赘言。”
赵之海说罢后,起身站起轻轻拍了拍已是呆滞了一般的樗里骅肩膀,双手负在了身后,向着门外踱步走去。
“这几日你就留在这里多陪陪介子,我会派人去向顾道远说的。
你也好好想想本更的提议,如果觉得同意再来告于本更知晓就可。”
“不用想了,中更大人,樗里同意中更大人的想法。愿意娶芈四公主为妻。”
已经快要跨出屋门的赵之海听到身后的樗里骅斩钉截铁的答复,突然怔在了皎洁的月光下。
夜里的春风吹在他那并不甚整洁的银发上,让一根根不知是没有束起还是从玉簪中逃落的发丝在风中来回摆动。
“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就怕芈公主会觉得骅儿不配。”
“此事是本更该考虑的事情,骅儿不必操心,不过,你就不怕那芈公主相貌粗鄙丑陋?”
“不怕,只要能带来援军,助我守关复国即可。”
“那你带来的那位姑娘呢,你如何向她解释?”
屋里屋外,当赵之海说完这句话后一切突然寂静了起来,许久后,樗里骅才显得有些心虚的开口问道:“中更大人,她的身份您早就知道了?。”
“她是谁,她又是何身份,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感兴趣,我相信的人是你。
如果要杀她,那么当初她将范夫人带到汶水让我查清楚了她的底细后,她就决计离不开汶水城的。
但她不顾安危将你的母亲送了回来,我就知道你们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当时才会放了她。
不过,既然你能
将她带到王畿,那就说明她信任你不会泄露她是蛮族公主的身份,更将自己的性命都交给了你,那么我又有何理由将你陷入为难的境地呢。
为了秦国,你连自己的一生都能放弃。一个蛮族女子我又有何不放心的。”
赵之海负手看着夜空缓缓说道。
“歆儿那里我会对她说清楚,歆儿不是寻常的女子,她会理解我的苦衷。
中更大人不必担忧此事,还请大人速速向芈公主提亲吧。
此事如果能在会盟前促成,那楚国援兵将极有可能会来帮助我们的。”
“唉。”
始终在低着头向门外准备离去的赵之海施礼的樗里骅仍旧翁鸣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叹息,许久后当他再向外看去时,只见赵之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不见了踪迹。
月光洒进了屋中,而屋中的樗里骅怔怔的坐在自己的竹椅上,双手摩挲着虞歆儿在黄阴为他重新打磨安装好的竹椅扶手,低头不发一言。
此时,他并没有看到,榻上似乎已经酣睡许久的介鸳不知道何时睁开了双眼。他看着面前背对着他望向满地银霜的那个懂事的“孩子”,目光中全是怜爱与痛惜。
“哒,哒,哒。”
屋外,一阵脚步声突然出现在了满是宁静的黑暗中,凝重而又犹豫。樗里骅抬起了头向外看去,只见穿着一袭银甲却笑靥生辉的虞歆儿缓缓出现在了眼前。
她走到樗里骅的面前,伸出双手将樗里骅的面孔紧紧抱在了腰间,感受着他如同孩子一般痛苦的泪水无声的涌出所带来的抽泣。
虞歆儿开口轻声说道:“傻哥哥,在歆儿的眼中你是巍巍丈夫,不该这么哭泣的。何况在来王畿的路上歆儿不是已经对你说过了吗,不论你娶了谁做妻子,对歆儿来说又有什么分别呢。
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要怪就怪歆儿当初不该那么任性,将自己的心托付给了你,却让你如今这般为难。”
将樗里骅抱得更紧后,虞歆儿抬头看了看榻上的老人,又开口说道:“介叔叔,歆儿想嫁给樗里哥哥,可是我们都没有办法来掌控自己的命运。
但命运是需要我们来改变的,樗里哥哥一直在努力着,而歆儿也不能无动于衷。
今日就在您的面前,在长生天的目光下,我与樗里哥哥约定,如果今生今世缘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