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道远一听,立时大惊失色。
“大庶长,上将军的兵马虽仍有七八万上下,但这些兵马都分布在原州各处,若要分兵同时守卫原州和夏中,则两处皆守不住,临阵分兵乃兵家大忌啊。”
“宰冢大人,别忘了蜀北郡还有三万大军,调其北上原州即是了。
而夏中郡北有玉山、黄水两处天堑阻隔,汶水城还有兵马一万,加之上将军所带兵马足有四五万之众,所以守卫夏中并非难事。
难道宰冢大人觉得上将军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吗?”
听闻此话,顾道远立时气的鼻子都歪了,这行军打仗又不是黄口小儿过家家,分兵守卫哪有那么容易的。
兵马如何调遣,粮草如何分配,各处守备的城池又分布在近千里的国土之上,哪里是像邓子汶说的那般轻松。
况且蜀北郡兵马还担负着防范蜀国的任务,哪里又能全部北调原州。
正当顾道远要站起反驳之时,却见秦公伸手止住两人谈论,言道:
“两位爱卿所言皆是良策,但宰冢大人所提之议寡人觉得有些不妥,未开一战便放弃原州、河西近二十县城,此举让各县百姓作何想法,会让天下各国作何想法。
便照大庶长的意思办吧。
不过,守卫汶水事关重大,还是请上将军亲自前往夏中坐阵。
河西将军那里,还请大庶长亲自督战,务必要在戎人进入河西之前光复各县。”
随后,秦公又沉思了片刻,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又说道:“请右更大人带兵回京畿协防吧。”
随着众人轰然应“喏”,顾道远面色焦急,正要抱拳禀奏之时,却见一旁张孜对他忙使眼色。
顾道远皱了皱眉头,叹息了一声便再未说话。
……
“混账。”
宰冢府中,顾道远全然没有了往常笑意盈盈,风轻云淡的模样。
只见他面色通红,拿起手中的茶杯摔在的地上,一旁伺候的几名婢女也吓得花容失色,战战兢兢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收拾满地的碎渣。
“宰冢息怒,向个杯子撒气做什么。”
张孜仍然是一副死人表情,坐在案几后看着气的胡须乱颤的顾道远缓缓说道。
“今日国君之策,实乃亡国之策,也是我等覆灭之祸,你挡着我做什么?”
“宰冢大人说笑了,我哪里挡你说话了,宰冢大人心明如镜,又与我何干。”
顾道远见张孜耍起了无赖,愣了片刻,便突然转怒为笑,挥挥手让婢女们上前收拾,自己则缓缓又坐回了案去。
一旁早有人立刻上前,为顾道远换了新茶,而顾道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将茶杯放下说道:
“司寇大人,虽然今日我所言之策,有让上将军借机控制京畿之意,但也是目前形式下最好的办法了。
将兵力收缩到夏中、河西,虽然丢了一些县城,但我军能够厚积薄发,将战略主动重新夺到手中,进可攻、退可守。
但按照邓子汶之言,戎人不论东击河西、还是南下原州都会对大秦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
难道大庶长连这点都看不到吗?
空谈误国,空谈误国啊。”
说到这里,顾道远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而张孜却“呵呵”一笑,仿佛是听顾道远讲了一个笑话一样。
“你笑什么?”
顾道远见张孜在笑,便有些不悦之色,不快的说道。
“宰冢大人是关心则乱啊。
你真的相信邓子汶会不明白你所讲的策略才是正途?
你只见今日朝堂之上他们君臣痛哭流涕,真以为他们心忧国事?
宰冢大人,论才干谋略别说满朝文武,就连上将军也不及你,但论识人心数,那我说自己第二,没人感言自己第一。
今日他们给你演了一出戏,如果你今日殿上执意要按照自己的意思进谏,那么秦公正好借此机会除掉你,理由便是忤逆君意。
他日上将军如果问罪,国君正好可以借口说他在慌乱气头之上,误杀了忠臣而已。
你以为上将军会为你报仇,诛杀国君吗?”
讲完后,张孜斜眼看了看沉思的顾道远,端起手中的香茗喝了一口。
顾道远听罢,果然一声冷汗浃背流下。
回想自己与邓子汶所辩内容,恰恰是邓子汶故意说了一些违背兵家大忌的话,去引自己反驳。
一旦自己上当,先驳邓子汶,再驳顺着邓子汶所讲内容下令的秦公,那么“气头上”的秦公下令杀了自己也并非难事。
想清楚了这点,他向张孜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而张孜却又摇了摇头说道:
“话虽如此,不过他们这么做,连我都觉得十分危险,说不定不到半年,河西、原州皆会丢失,到那时无兵无地,国破人亡便在旦夕。
他们在依仗什么呢?”
听完张孜所言后,顾道远也思索了许久,这才说道:
“国君和邓子汶在赌,赌雍云祈能够光复河西郡。
赌上将军走后,原州兵马能够死守原州的同时也将兵力消耗殆尽,上将军变成无牙的老虎。
赌戎人已是强弩之末不再攻击京畿。
赌齐国不再攻击燮玉关,雍栾便能领兵回援京畿。
到时候,上将军没了兵马,左将军又已身死,国事便再次雍家一家独大。”
随着顾道远缓缓说出,张孜有些不可思议般的看着顾道远。
而恢复镇定的顾道远转头看了看张孜便笑道:
“我们的这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