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帅坐在火炉边,身上盖着家里唯一一床被子,脚还是冰凉的。
陆家沟的事情,传播速度总是比任何人想象的更快。
下暴雪第一天,陆家做羊肉汤给村民,zuò_jī肉鸭肉炖土豆给员工吃,剩余的鸡骨头、鸭骨头还有羊骨头都炖出骨髓来,分给其余流民的事情传到了很多人耳中。
那个时候,吴雨笙早就已经跑到陆家沟流民区了。
他笑笑,虽然离开家中,但这个家对吴雨笙来说不仅一点也不美好,反而处处都充满着可怕的回忆。到了陆家沟流民区,吴雨笙勤劳肯干,干多少就能吃到多少,不会被克扣,不会被虐待,也不会挨骂,还时不时有村里或者陆家的福利补贴。
如果不是吴大江和张淼把他当成眼珠子疼,这样的爹妈,他也跟吴雨笙一样,早跑去陆家沟了。
情况总是比预计的更加糟糕。
在陆家沟为了能让暴雪减少更低损失,花费重金购买阳光模拟机,而不得不跟随着一起上涨物价,导致村民和陆家沟流民区减少饭量,每天从三餐换作两餐,而且也只能吃个六七分饱时,其它村子的村民早已经饿了好几天,头晕眼花。
随着食物的减少,在零下四十多度,有时候一度进入零下五十度,人们身上的热量被带走的更多,出现大批量因为冰寒而死去的人。
不懂事的孩子们,将目光投向了环绕着整个平泰镇的平泰河。
处于南方地带的平泰河,从没有结冰的时候,只有年过九旬的老人,才依稀能够回忆起幼时,那个饥荒年代,吃不饱肚子的孩子们去河里抓鱼的经历。
最饿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想过河里抓鱼吃,可也不知怎么的,去抓鱼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过。
大家都在传,河里有河童,抓鱼的人惹怒了河童,被河童吃掉了。
这样一来,谁还敢去。
纵是有人去,也只零星那几个,结局不尽相同,渺无音讯,不见归来。
可是,这场暴雪一下就是半个多月,也不见停止,村镇被埋没在积雪之下,从每天五六个小时一次清雪,到每天两个小时一清雪,自家和行走的道路是清理干净,周围的雪却无处安放,越堆越高。
在陆家沟中,清雪可以得到免费的热姜汤,有时候还能吃些肉汤,一部分人还有心情,把那些积雪堆成雪人,家家户户门口堆着各种各样的雪人,有聚在一起看大戏的,有站在屋顶瞭望的,有高高兴兴结婚的,去上学的。
村民们一出门,看到的不是堆积成山、遮掩视线、乱七八糟的积雪,而是一个个憨态可掬的雪人,脸上终于少了些绝望,带了些愉悦。
龙尾村的做法是,将积雪堆积起来,派专人把积雪丢到河边冰上。
只要不钻冰冻,那什么河童也不至于能出来祸人。
洛水村旁那个小小的杨南村,村民人数还不到陆家沟的一半,村里退伍军人好几个,本土玩家二十几个,要供给的普通人少,因此情况比陆家沟还要好,人人都能吃饱,其中有个退伍军人多才多艺,竟然还擅长冰雕,把积雪都做成晶莹剔透、憨态可掬、惟妙惟肖的动物,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每个村民都穿着厚厚的冬衣,经常出来嬉戏、打雪仗。
各村情况贫富差距不一。
而那情况较差的,如龙头村,仅有的四个玩家,金币被吸干,村民们借了大量金币搞农业,却入不敷出,好多人没忍住,把自家菜地里的菜都给啃了填腹。
自己村民都养不起了,龙头村流民区的流民便也无法再村里找到工作,有人跑到其它村子去,有人抱着死就死,死前也得饱餐一顿的心态,成群结队往旁边的平泰河走去。
此时,平泰河上占了几百个人,都是从各个村庄里跑出来,快活不下去的大批流民,和个别村民。
人多热闹也安全,心里的不安也减少许多。
他们分散开来,中间隔着的距离超过十米,这样砸冰冻,应该不会碎裂掉下去。
“喂喂喂,这里是我们的地儿,脏兮兮的讨饭佬,连件像样的棉袄都没有,还好意思跟我们本地人抢饭碗,滚滚滚,滚远点!”
吴大江、张淼和吴帅蹲在冰上,看到有穿着破烂,冻得浑身发抖的一家三口距离他们十二三米。如果是本地人,这个距离正好,可一看是唯唯诺诺一看就很好欺负的外地人,就觉得两方这距离,都能够让他们闻到破落户的穷酸味,张淼的大嗓门说话很难听。
被吼的一家三口抖了下,心下悲凉。
这家子的男人末日前是重点高中的人民教师,女人是外企高管,孩子成绩优秀,年年拿奖学金。一家三口在自己的领域里,无一不是受人吹捧的对象。
末日后,因为身处赤道边,无奈之下只能举家背井离乡,一路逃荒到s市。
一路上年迈的四个老人,为了不拖累孩子,偷偷把自己的水给孩子喝,结果都没挺过去。到了别人的地方,就成了受人鄙夷的外地人,资源就那么一些,他们被逼着争,被逼着抢,被逼着把曾经的尊严和骄傲撕下来,亲手送到别人脚下肆意踩踏。
曾经热爱生活,光鲜亮丽,如今却被当成乞丐,连站在什么地方,都要受人奚落。
男人深吸一口气,带着妻儿走到岸上。
距离岸上越近,水越浅,大家都认为水越深的地方,鱼越多,因此岸边没几个人。
有些衣着破烂的人,早已练就了一颗金刚不坏之心,任